亲反驳我道:“外面啥都贵得很,也不能顿顿买着吃,咱自己的馍还好吃。”
父亲也帮着腔说:“你妈愿意弄就让她弄,你妈高兴弄。”
第二天,母亲一脸倦容眼布红丝,给我装上大的小的圆的长的石子馍。
“路上饥了吃。”
去年春天,我从美国回到离开10年的家,第一眼见到母亲简直不敢相认。
母亲头发花白了,牙掉了不少,脸像放得过久干枯了的苹果,布满横路,那个年轻的小媳妇已是60老妇。
我不由得搂着母亲痛哭不止。
为什么要到海外去?都看不到母亲慢慢变老。
母亲打量着我又说:“瘦了,瘦了,在外面不容易。”
母亲不住地用粗糙干枯的手抹着老泪。
听父亲说,我不在家的这些年,母亲常常拿着我的照片暗自难过,说:“娃咋走了这么远?”短短的几日团圆,母亲做了早饭备午饭,刚洗刷了锅碗又点火,忙得乐乐颠颠手忙脚乱自不必说。
母亲又跑去邻村人家的蔬菜塑料大棚称回一大堆番茄,因为不是季节,要3块钱一斤。
路上有人问母亲:“这阵菜价大得很,你还舍得买?”母亲说:“称了给娃吃,我娃爱吃生洋柿子。”
小时候,生番茄就是我们姐妹的水果,我一次能吃四五个呢。
这么多年了,母亲还记得。
临走的那晚,母亲抱着枕头进来说:“我和你睡一晚,明就走了。”
母亲的神情生怕我不愿意,我赶紧帮母亲铺好被子。
我和母亲面对面睡着,说着话,叙着这些年家里的事情。
我又变成母亲身边的娃,很多很多年没有和母亲一起睡过了。
母亲反复说:“现在屋里日子好得很,顿顿都吃白面馍哩。
你在外面别操心。”
第二天,母亲天麻麻亮就起来了,却不让我起。
“你多睡一时,上路哩。”
我看看表,还不到5点。
一会儿就听到灶房里传来切菜声、拉风箱声,啦啦的炒菜声。
又听着春芳嫂在院子里说:“我给你帮忙烧火。”
我临行的早饭桌上摆着酱牛肉、炒鸡蛋、蒜薹肉丝、拌豆腐干、凉拌黄瓜等七八个菜。
说实话,谁大清早有胃口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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