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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详了那画片刻,楚望述别过脸,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画工实在不是很高超,默了片刻,仔细描绘起那玉佩的特征。
郁迩依言款款落笔,单手圈着楚望述,腾出只手作着画,姿态闲散得如同信手勾勒一般。
然而落墨点染之间,轻重有度而又苍劲有力,羊毫笔飞游在宣纸上,少时,画上之物已成仪形。
“是这样吗?”
楚望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副栩栩如生的画上,眸子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光亮,“……是。”
怪不得外人都说郁迩怀珠抱玉,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才华,赞赏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方方面面都比郁迩差点,他完美得太不像样了。
还没待楚望述从怅然的情绪中走出来,眼前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玉兰形的冷白色玉穗。
伴随着郁迩松泉般清冽的声线,“找到玉佩之前,就先戴这个吧。”
楚望述没有接过来,这枚玉穗风雅斯文的,不匹配他威武的气质。
郁迩悠悠道,“你带人去酒楼吃饭的时候,可以拿这个当信物。”
“……哦。”楚望述若无其事应了声,“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别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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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光一日日流逝,朴疏寺里也是阴云密布,林丞相亲自到访,褚淀第一时间派遣军队在山崖下丛林中以及周边乡镇开启夜以继日的地毯式搜寻。
郁迩是皇族的先生,承载的是北楚的未来,影响力实在太大,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除此以外,大理寺也马不停蹄派遣大量人手前往探案,势必要追查出此事的幕后黑手。
僧房里。
褚承面上泛着森冷怒意,眸子里瘆着幽幽冷意,朴疏寺的住持以及几个管事一动不动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大气不ᴊsɢ敢出,噤若寒蝉。
“怎么会出这种事?”褚承眼眸深眯,冷厉道,“本殿不是让你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保证郁迩来访时毫无差池吗?!”
兵部侍郎的事情他们正愁没有眉目,郁迩又在朴疏寺出了事,这下是朴疏寺彻底暴露在众人视野中,一旦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等待他的只会是万劫不复!
褚承面色沉郁,转念深想,又或者,这两件事都是同人所为,目的就是要把他拉下马!
郁迩坠落的那处山崖上,此刻正立着一位身袭石青色湖绸广袍的男子,衣袂翻飞,孑然挺拔,那人如瀑的青丝上简单别过一支碧玉簪,却难掩绝绰然风姿。
林弃如今已然将至不惑之年,长相端正清秀,眉目深邃,除却愈发蕴藉渊博的学识与积淀,岁月未曾在他身上刻下过半分痕迹。
他迎风站立着,目光投向无边无际的深崖,眼瞳有些空洞。
见到郁迩的第一面,他就有种一见如故的熟悉感,或许是因为他姓郁,又或者是因为郁迩本身温润从容的形象实在符合他的心意。
后来深入交谈,郁迩的许多政见与思想与他不谋而合,虽然他不过弱冠年华,举手投足间气质却极其沉稳老成,无论是才华学识,还是德行品性更是不在自己之下,顿时让他觉得自己与郁迩相见恨晚。
在外人眼中,他是郁迩的伯乐,挖掘到他的才能,然而只有林弃自己才明白,两人的相处更像是高山流水,处在平等的一条线上同频共振。
曲高和更寡,天高不胜寒。
能找到郁迩这样一位知音实属不易,林弃神色动容,心里暗暗乞盼着人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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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角处的一座茶楼里,灯火堂堂,茶客稀稀拉拉的,已经没有多少了,小二们结伴挨桌收拾残余的食屑水滞。
二楼上,郁迩坐在一处角落里,竹制帘幕一层层挂起来,极具隐秘感。
说书先生白日里说着扣人心弦的话本故事,晚间按部就班讲着千篇一律的北楚历史,历史本身就枯燥乏味,就更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听了。
“如今的北楚四海升平,盛世繁华,然而,在十年前,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一个酷吏横行的时代,他们烧杀抢掠,臭名昭著;手段卑劣,恶贯满盈。正因他们的存在,樊笼官场污浊不堪,平民百姓怨声载道。”
原本郁迩周围没有其他人,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挨着他身侧的木桌前坐了一男一女两个衣着不凡的人。
“正在这时,林弃林丞相组织起一场举世轰动的变法运动,无数有能之士紧随其后,时势所趋,短短半年便根除了盘踞上百年的酷吏,举国同欢。”
那男子俊逸明朗,把佩剑往桌上一掷,猛地灌了口茶,喘气道,“总算到了,赶了许久的路,腰背酸痛得不行!”
旁侧的女子一袭绒毛素白长裙,似笑非笑,幽幽道,“是你太弱了。”
“白榆!你的嘴能不能一天天的积点德?!”
那男子还想继续说,身侧的衣袖却被那名唤作白榆的女子轻轻扯了扯,蓦地噤了声,顺着白榆的视线望向角落处。
只见郁迩气质斐然独坐在青木窗前,眼睫半垂,眉眼如同碧海般澄洁舒和,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飘渺的天间云雾,像是从九重宫阙中施施然下凡的清冷谪仙……
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为了庆祝这一场变法的成功,也为了开启一个崭新的北楚皇朝,从此北楚都城由南郡迁来至此……”
那男子望着郁迩,眼睛瞪大得像铜铃,嘴都要合不上了,惊艳之色倾溢,还是被白榆狠狠掐了一把肉才嘶的一声回过神来。
他匆忙上下整理了一下仪态,端着自认为得体的笑容,凑到郁迩跟前。
“公子,一个人呐?”
郁迩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未有动作,余光却看到了男子身后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勾。
“公子,怎么这么晚还未回府?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那男子自来熟地坐到郁迩身侧的木凳上,扬着潇洒张扬的笑。
“鄙姓秦,秦晋之好的秦,相见一场亦是缘分,敢问公子贵姓?”
“老子看你是禽兽不如的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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