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走，楚汉就没有再拦她了。
兄妹俩的性格似乎都有些问题，宋姝灵这长歪的趋势很明显，一不注意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拥有宋氏这样的家世，她本该光明万丈地活着，而不是跟下水道里的臭老鼠搅在一起。
她给付岭打电话：“找两个靠谱的人看着点姝灵，别再发生昨晚那种事。”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不管。宋姝灵现在多少在危险边缘徘徊，李文武把她妹妹照顾得很好，她也要照顾好他的妹妹才行。
长歪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掰正也不能急于一天两天。
楚汉上楼换衣服，在奢华宽敞的衣帽间挑选今天的霸总搭配。
整整一面墙柜的定制西服，几大抽屉摆放整齐的领带，高奢手表、精致袖扣，楚汉每看一次就要仇一次富。只不过李文武的穿衣风格很统一，以深色为主，一眼看去衣服都长一个样，倒也没什么好挑的。
要是能把这些一键替换成女士服装、首饰、包包就爽了。
自从变成男的，她的购物欲都下降了，从头到脚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感叹着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楚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郑医生】。两人互换身体后手机也换了过来，这几天她接到过很多工作上的私人电话，但这个【郑医生】还是第一次。
楚汉一边下楼一边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很年轻，是个温和好听的男声：“宋先生，早上好。”
楚汉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对面笑意温和的模样：“宋先生，距离你上次就诊已经过去一个月零三天了，我不得不打电话来提醒你，你该过来一趟了。”
就诊？什么就诊？李文武得病了？交换信息的时候他没说啊。
楚汉突然反应过来，在交换信息的时候，关于他私人的事，他似乎都一笔带过了。比ᴊsɢ如他的亲妹妹，他的父母，他的个人感情，以及，他的病。
互换的这几天，她或多或少从旁人的态度中感受到真正的李文武的不好相处。
员工怕他，亲人厌他，连亲妹妹都对他避之不及。他社会关系单一，每天的生活都围着工作转，下班后连个约他喝酒吃饭的朋友都没有。
他满身荣誉，高不可攀，好像活在凡人触不可及的云端，真正的孤家寡人。
之前她没有感觉，因为互换身体使两个人拥有了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但现在细想，其实他只是被迫与她分享生活，为了不使他原本的生活偏离轨道，只能体贴、宽容，使两道本不会相交的人生依旧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下去。
如果不是这场因缘际会的互换，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
前几天融洽的相处，不过是他极度理智下的布控结果。他并不愿意对她敞开心扉，他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难以相处的李文武。
如果有一天他们换了回来，李文武大概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她。
想到这点，楚汉的情绪就有点低落。
可她并不贪图他什么，她从来没想过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什么福利资源。她把这次互换看做一场奇幻的冒险，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等换回来了，还可以把这段经历当做童话故事讲给妹妹听。
看来之前是她一厢情愿认为他们亲密无间。
挂了郑医生的电话，楚汉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才给李文武打电话。她向来是会自我安慰的，从不会让自己陷入情绪的牛角尖里。
于是接通电话的李文武就听见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早上好啊！”
“……”自己的声音听着太有活力也挺吓人的，李文武把书包给钟佑背上，目送保姆刘彩送她去上学：“早上好。”
楚汉问：“吃早饭了吗？”
李文武回：“吃过了，臊子面。”
楚汉吸溜了一下：“我爸做的臊子面最好吃了。好馋，我也想吃，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一口。”
扯了两句有的没的，楚汉才进入正题：“郑医生给你打电话了，提醒你去就诊。”
她说完，顿了一下，电话那头果然也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李文武才开口：“之前是我疏忽了，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他的声音很冷静，不管面对什么突发事件都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情绪：“郑医生是我的心理医生，他比我早回国半年，我们在国外就是医患关系。”
楚汉听着，并不觉得意外。
霸总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疾病，很正常！
她试探着：“失眠？抑郁？焦虑？人格分裂？反社会？”
“……”越猜越离谱，李文武打断她：“情感障碍，你可以理解为我无法和任何人产生亲密感情，难以共情他们的喜怒哀乐，临床表现为情感淡漠，对外界任何刺激都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
哪怕说起自己的病，依旧是这幅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的样子，平静得像在陈诉一篇病例。
难怪。
情感淡漠，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无法共情，这要放在玄幻小说里，他就是天生适合修无情道的人。
这么正经严肃的时候，怎么突然想到修仙！
楚汉赶紧拉回思绪。知道他的病情，也就理解了他之前的行事作风。她是一个情感特别充沛的人，和李文武简直是两个极端，她无法想象和这个世界切断情感联系的感觉，至少在她看来，那是很痛苦的。
但可能他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情绪犹如一潭死水。
楚汉有点揪心：“怎么会这样呢，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
“…………”
被你说得好像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李文武平静陈诉：“大概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很小就被送到国外，除了保姆和保镖，没有别的亲人朋友，想回国回不去，渐渐就不再信任任何人或事。”
七岁，一个她还在玩泥巴的年纪。
刚失去了父母，又被迫离开熟悉的环境，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难以承受。
不是说宋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就是老三吗？为什么在最疼爱的儿子过世后，却能那么狠心地把老三的儿子放逐到国外？活下来的这个孙子对他而言，难道就那么碍眼吗？就算是磨练，也不至于那么狠心吧。
可要说讨厌，李文武一回国就被他力排众议扶上总裁之位。楚汉想起老宅那个眼神锐利的老人，实在搞不懂这些豪门都在想什么。
李文武说：“你回绝他就行，我们的状态很不相同，他可能会察觉，互换的事尽量少一个人知道为好。”
对上了！不信任外界！
正打开百度搜索情感淡漠症临床症状的楚汉严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