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哭红了眼睛,已经5个小时了,她都守在门口哪里都不想去,贺则也也在一旁陪着,电话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全部给摁掉了。
“段医生医术很好的,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贺则也只能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江晚趴在玻璃上,看着医护们手里的血,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任由眼泪再次流下来。
“爸爸他......”江晚好几次忍不住想问贺则也,爸爸今天变成这样到底是不是因为婚礼那天被贺则也推下楼的?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并不想让贺则也知道,其实自己的失忆是装的。
“爸爸在瑞士疗养了四年,我收购了坎德尔也是因为他们研发的新药物,或许对爸爸的病有帮助,这四年爸爸虽然只能时不时清醒,至少病情是稳定住了,最近......才开始恶化的。”
江晚只怪自己不孝,怪自己蠢!轻易就信了哥哥的话,这么几年居然没想到哥哥骗了她。
“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应该见不到爸爸了。”
“你我是夫妻,不要说谢谢。”
江晚一瞬间心底的柔软有些翻涌,平心而论,当年自己为了逃离贺家,一走了之,他完全可以放任爸爸不管的,没想到他竟一直照顾了四年。
“贺则也,我就那么值得你做这些吗?”
贺则也撇过头看着她,即使这四年他曾经尝试过恨她,当她再次出现时,他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晚晚,没人比你更值得我豁出一切。”
江晚回避着他情深的目光,这时候她的手机里,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短信。
“跟我走,我带你回蓉城,或者去国外也可以。”
她知道这是白景文,贺则也自作主张将她手机里白景文的号码删掉,而且以贺则也的能力,将他的号码永远屏蔽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去看看,看看蕊儿。”
江ʝʂɠ晚始终还是不愿意面对贺则也对她的感情,明明感情里就讲究先来后到,当年是他从白景文手里将江晚抢过来,结了婚,现在白景文又想从贺则也身边将她带走,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两个男人自尊心和胜负欲博弈的玩具。
“你去吧,爸爸这里我守着,有事我叫你。”
蕊儿已经睡下了,今天一天她玩累了,江晚这是第一次仔细看着蕊儿的房间,贺则也真的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粉色小公主城堡直接在房间里给她弄了个迷你的,大落地窗,还有蕊儿的照片,从还没满月,到现在,一张张都记录着贺则也对她的宠爱。
唯独缺了妈妈这个角色。
江晚突然开始恨自己的自私,看着蕊儿轻声哭着,尽量不影响她。
“对不起......蕊儿,对不起。”
她小声地朝蕊儿道歉,摸了摸蕊儿的头发,替她掖好了被角,就这样在她旁边陪着她。
“晚晚,爸爸出来了。”
贺则也走进来附在她耳边说着,江晚擦了擦眼泪立马起来朝着那边跑去,江爸正好被推了出来。
“手术暂时能将老爷子脑子里一些淤积的血块清除,不能让他完全恢复,后面我会安排复健计划,有助于老爷子早日醒过来。”
江晚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一些。
“我会安排好人的,你别担心,爸爸在家里也能被照顾得很好。”
贺则也熬得眼睛里也有了些红血丝,昨天紧赶慢赶从东南亚回来了,今天又是奔波劳碌,他也有些体力不支,毕竟他也不是铁打的。
江晚跟着去了为了江爸特意改造的复健室,贺则也原来早就想好了,还有专业的医护在这里24小时守着。
“段医生,我爸爸......”
段惊延有些严肃地说道:“太太,老爷子当初从楼梯上摔下来太狠了,再加上原本他就有些旧疾,年纪也大了,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老爷子尽量醒过来,但是其他的......”
江晚懂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段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了。”
段惊延哪里经得起这个,连忙将她扶起来。
“我是为贺爷做事的,一切都是贺爷的安排,四年前他带着老爷子来找我的时候,幸亏来得及时,不然老爷子今天也不能还活着。”
江晚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这几年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他吗?那监控呢?哥哥呢?还有江家的公司都成了贺则也的,又是怎么回事?
贺则也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他揉了揉鼻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想清醒一点,却被人拦住。
“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贺则也微微有些惊讶回头看着江晚,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贺则也,或许我们能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意思?”
江晚转身倒了一杯热牛奶塞进他的手里,“爸爸现在离不开人,也离不开医生,若是我将他执意带走,我承受不起所有的费用,我也有自知之明,而且蕊儿,我不可能不认。”
“那你是打算留下了?”
江晚微微侧身,看着他说:“我不记得曾经我和你怎样,你说是你逼迫我结婚的,那今天我们也签一个君子协议。”
贺则也眉毛轻轻挑起,走近了她。
“什么协议?”
“我们以蕊儿爸爸和蕊儿妈妈的身份相处,互相不干涉,如果中途你后悔了,或者我后悔了,随时可以停止,我会努力工作,尽可能早一些有能力将我爸爸自己负责。”
贺则也刚刚亮起来的眼神听到了这句话,又灰暗了下去。
“你是要跟我划清楚河汉界?”
江晚不忍去看他被拒绝后情深落寞的脸,只能瞥向一边。
“我还没有办法接受我们曾经的关系,目前也没有能力自救,这是我能想到的解决方式,你可以拒绝,也可以随时喊停,就算是你......你想......想谈恋爱,我也不会插手,只要不影响蕊儿就好。”
拒绝她?贺则也怎么会。
“依你。”
江晚看着他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
贺则也有些泄气,自己在对手面前,随随便便一个举动能让对手闻风丧胆,到了家里,到了江晚面前,却像个小鸡崽儿,毫无招架之力。
书里说的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吧。
“晚晚,我乳糖不耐,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没记住。”
贺则也有些自嘲地放下了手里的牛奶,他一口都没有动。
江晚每天睡前一杯牛奶,许多年的习惯,他从前为了照顾江晚,总会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放在她的床头。
“贺爷,搞定了。”
阿威传来了消息,英国的谈判顺利拿下,那边的合同已经发到了贺则也的邮箱,贺则也揉了揉眼,打开大致扫了一眼。
“嗯,你不用进厂拧螺丝了。”
阿威那边接到老板的消息,屁颠屁颠打电话给老婆,又被老婆一顿吼。
“回来自己打车回!知不知道几点!儿子不睡觉啊!”
阿威:真的没有人为我发声吗?
贺则也看着英国那边的邮件,地图上西贡河边的一块商业用地已经插上了“贺氏”的旗帜,阿威曾问他,越南那地方贪腐盛行,人群复杂,投资回报率还不一定能达到预期,为什么这么执着?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管。
“江晚的妈妈,过去的老宅子在这里,这也是她的爸妈认识的地方。”
贺则也对江晚的家人倾尽全力,他手边还摆着他和江晚一家人的合照,再旁边才是他和贺家人的,他被放在了最角落,而这张照片里,没有妈妈。
回忆瞬间拉扯回到六年前。
江晚和白景文,在海市大饭店的未央厅里,庆祝着江晚的毕业,贺则也成了孤寂一方的配角,阿威说,老爷子出手了。
等他匆匆赶回贺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的到来表示出敌意。
“出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父子,贺正英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没有预约就来了?”
“你不是说,既然回家了就别那么拘束,想回就回。”
贺正英有些鄙夷地看着他:“那天那么多记者,场面话不说好听点,对贺家有影响你担得起吗?”
“说吧,为什么突然出手投资景慕医疗?”
贺则也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两个人已然到了王不见王的地步了。
“我做什么投资还需要过问你?还需要问过你的意见?”
“啪”,贺则也将一叠资料丢到贺正英的面前,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白茶喝起来,看着贺正英翻开那几页纸看了看,之后又异常平静地放回去了。
“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景慕的事,那几家媒体,是你派人捂嘴的吧?”
他不说话,自顾自给自己斟茶。
“花了三百万就为了给景慕捂嘴,也不知道这钱,到底能不能回本?”
贺正英愣住了,他看向一脸玩世不恭的贺则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厉声问:“你怎么知道?”
“这白茶味道没有以前好了,你喝不出来吗?”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贺则也走上前,站在贺正英的面前,带着些戏谑。
“我不仅知道你花了三百万先给景慕擦了屁股,还知道你和景慕谈的是将股价推高到28港币就撤,套现割散户,可是你要知道,景慕现在的内部变动极大,能不能成功IPO,你有底吗?”
“你!”
贺则也知道老爷子是想要贴补贺氏没有医疗板块的空缺,如今最赚钱的购物中心以及海外商业开发,酒店度假村板块都被他把持着,老爷子是不想放权。
“你老了,白茶味道不同都尝不出来了,拿什么跟我斗?”
贺正英看着他将茶杯摔在桌上,无能为力,这匹饿狼,是自己把他的胃口越养越大,现在自己早已经控制不住了。
“哥!”
贺亦如刚放学回来,便看见很久没回家的哥哥回来了,蹦蹦跳跳就跑过来了。原本板着一张脸的贺则也,眉间也终于舒展了一些。
“哟。”
旁边的女人一句话将贺则也和贺亦如的兴致全部搅乱了,贺则也也放慢了步子。
“妈,你干嘛啊!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自己的哥哥在英国呢,你怎么见着谁都叫哥哥?”
那女人没好气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贺亦如撇着嘴走了。
贺则也回视过去,没好气地问道:“听说贺则路上个月在英国又赌钱输了,不知道他这次又准备让贺家给花多少钱了事?”
柳姨恶狠狠地看向贺则也,被人拿住了把柄她自然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踏着高跟鞋上楼了,贺亦如看着自己的妈走了,才上来跟哥哥撒娇。
“哥,听说爸爸在跟你物色相亲对象了。”
贺则也听后面色一沉,贺正英分明就是想要榨干他最ʝʂɠ后一丝价值。
想要他娶一个不喜欢的,门都没有。贺亦如还将那几个相亲对象的照片翻出来递给他。
“这个,隔壁蓉城的吴家,小女儿,学艺术的,来过家里一次,长得很温柔,就是冷冷的,看着不好相处。”
“这个!这个!这个是海市建材的宋家,这姐姐很温柔,听爸爸说最满意她,她爸爸刚参与了重大的项目。”
“还有这个,徐家她们家......”
贺则也微微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贺亦如,这些人哪里有江晚好看?
“下次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哥你谈恋爱了?谁家的姑娘?”
贺则也扶额,哪算谈恋爱,准确来说是做好攻略准备挖墙脚。
“我单相思,别人压根......压根不知道。”
贺亦如倒吸一口气,还有看不上她哥的人?这是什么神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有没有照片,我看看能有多美?能让我哥这么神魂颠倒?”
贺则也白了她一眼,啥话没说就走了,还照片?江晚至今除了毕业典礼的时候和自己客套了两句,再也没正眼看过他。
贺则也有些自我怀疑地理了理领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下自己的脸,有些八卦地问阿威。
“如果你是女孩,你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阿威一个急刹车,硬生生过了5秒,才开口问:“老板,你把你的问题再复述一遍?”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