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华看到冯靳洲拔枪的动作，吓得全身发颤。
可是她全身又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制住了，无法动弹。
她盯着冯靳洲手里的枪，双眼的瞳仁瞬间变大，又满是诧异，诧异之中又是害怕。
她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男人是冯靳洲，他绝对不会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践踏，更不会允许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丢人。
即便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但是，冯靳洲，他绝对不允许，被挑战，被轻蔑。
所以，他要杀了她了吗？
章舒华在冯靳洲面前一直小心翼翼担惊受怕，不过都是为了保自己一条小命。
乱世里保命，何其艰难，她都走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是逃不过他手中枪口的子弹。
她呆呆盯着冯靳洲，整颗心好似都停止了跳动。
过往种种一一闪过，脑中却只留了他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抱着她，要她听话些时少有的柔情。
眼泪不受控制滑下来，她任命，闭上了眼。
枪声瞬间在耳边响起，但是疼痛却没有传来。
他不是要杀她？
章舒华倏地睁开眼，冯靳洲确实开了枪，但是他的枪口瞄准了一旁的杨玖卿。
杨玖卿倒在一旁早已昏迷，他满头是血，外套上更是滴落了不少，血顺着他头上的伤口一直浸到了泥土了。
泥土湿润，鲜血混进了水里，像一幅狰狞的画。
章舒华还没反应过来，从宴会厅赶过来的大部队人群也已经到了。
那枪声实在是响，所有人都听到了。
但是冯靳洲收枪的动作不紧不慢，一片坦然。
他脸上此刻满是阴冷，下颚崩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所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小声议论，“天哪，那不是杨家刚回国的少爷嘛？”
“是啊，就是他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没听到吗？苟合！两人苟合呢！”
“那旁边那个不是季府的新姨娘嘛？早听说她水性杨花爱勾搭人，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啊！”
“……”
议论声虽然不大，但是寂静的环境下却异常清晰。
字字句句，章舒华都听进了耳里。
所有人对她的指控，都是假的！
假的！
她一向安静沉稳，但是眼下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心头像是有一头幼兽觉醒了，在她身体里，四肢百骸不停游走。
她用尽全力大喊出声，“你们胡说！我没有！”
议论声霎时停下。
一时之间，大家暗自眼神交流。
那心知肚明的眼神里，明明都是对她的不信任。
章舒华双手握成拳，低下了头。
这时候，从人群后头慌慌张张挤进来一位妇人。
那妇人装扮华丽，脚步匆忙，几乎是连滚带爬赶到了杨玖卿的身前，“阿卿啊，我的阿卿啊！快醒醒，快醒醒，娘来了，没事了，你快醒醒，到底是怎么了啊？我的阿卿我的儿啊！”
妇人扑在杨玖卿的身上，不停哭诉。
她是杨玖卿的母亲，本是想着凑热闹的态度，没想到，居然在后头听到有人说是杨家的少爷。
她早已急疯了。
她的儿子才回国，刚被她培养成才，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冯靳洲垂眸，目光扫了眼杨玖卿，收回时与章舒华的目光对上。
他波澜不惊，一双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异常平静。
所以，他无所谓。
章舒华却心底却更加颤栗。
不过眨眼的功夫，冯靳洲手中枪膛里的子弹就进了杨玖卿的心口。
有朝一日，那枪口会不会真的对准她呢？
季凤白扶着季夫人走得慢了几步，这才赶到，看到眼前这幅场景也是沉默了一会儿。
季夫人一双起了褶皱的手微微发颤，看到章舒华的模样更是难得选择了闭嘴。
季莹白也早到了。
可是她听到了枪声，她还看到了快一步赶到现场的冯靳洲。
她选择了闭嘴。
她是聪明人。
她在冯家的后院地位再高，也不能和冯靳洲搞僵了关系。
季凤白跨步走向章舒华，一边脱了自己的外套，蹲下身来，裹住了衣衫被撕烂了的章舒华。
章舒华全身僵硬，唇畔快要咬出血来。
所有人都不信她。
她始终都低着头。
季凤白用衣服裹住她的同时，双手扣住她的肩头，将她用力带了起来。
她站起来都吃力，借了季凤白的力道才能勉强站起来。
季凤白下意识用手搂住了她，也只是一瞬，他在看到她已经站稳了后快速把手收了回来。
但是那么多人在，这样的动作，这样的亲昵怎么能逃得过外人的眼。
冯靳洲同样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眸子里的光却又冷了一寸。
章舒华是季府的人，这种时候季凤白自然要出面。
他想带章舒华先离开，“要不都散了吧，我先带人回去……”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人群后头齐刷刷进来一群军官。
他们为冯督军开路。
冯督军气势汹汹，俨然非常生气。
他身后跟着的副官朗声开口，“谁都不许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此等淫乱之事，都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