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高级病房内。
夏覃正拿着棉签给陈婉润唇,图图则乖乖窝在床位,不吵不闹。
夏覃将碗放在柜子上,轻轻抬被将陈婉的手盖住,调了调针水流速,他望了一眼陈婉血色苍白的面容,转过身,打算出去交代张涟一些东西。
他必须得回去处理那一堆麻烦事,而陈婉这里又离不得人,故他给三嫂张涟打了电话。
张涟早就到了医院,刚才出了病房,去了护士站给陈婉拿药。
“……小叔叔……”
他才转过去,便听到身后传来呢喃娇音。
夏覃一喜,转过了头。
陈婉一双睫毛轻轻颤抖,双目慢慢睁开,醒了过来。
她怔怔打量周围环境,眼神逐渐清明,也不说话,只转头定定地凝视着夏覃,眸中泪光闪烁,泪水很快聚满了眼眶。
她贝齿紧咬着唇,咬得可怜的唇瓣都变成了惨白的颜色,仿似极力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但都是徒劳,泪水终是沿着面颊滚落,瞬间消失在了鬓发之中,眼角只余一道泪痕,让病中容颜更为惹人怜惜几分。
“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
无论是落湖那事,还是夏程那事。
只是,我还想问你,夏程与你的婚事……”夏覃抽纸俯身给陈婉擦了擦眼角的泪,斟酌问道。
“解除订婚吧”陈婉闭了闭眼睛,神色从悲痛渐渐变为决绝:“今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关。”
夏覃按了按虎口,思考半顺,眼神沉沉应道:“应你之意。”
见陈婉闭着眼睛,似乎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他心下难过,但还是咳了一声,捏紧发汗的右手,希冀说道:“我虽曾为你长辈,但你我之间其实更似老友。
医院你安心住着,夏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今后如果遇到难处,也可以找我。”
陈婉睁眼,温婉看向夏覃,神色感动:“谢谢您,又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
“那我先走了。
一会……你三婶……咳咳,我三嫂会来陪你。”夏覃听到陈婉回话,心下一松,柔声交代。
陈婉点了点头。
她沉默着看着夏覃走出病房,关门离去,垂眸掩盖住眸光中的暗色。
这次苦没白吃,夏覃看来已经落入手掌心了。
只是,陈婉皱了皱眉,以夏覃的性子,必定是会妥善处理好一些事情,让夏家接受她的身份转变,让她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
只是,她摸了摸手腕,她所剩时间不多了。
她等不了。
希望,陈敏、陈馨的战斗力不要让她失望,不然……
陈婉眼睛一冷,她只得以身作饵,亲自布局了。
“醒了?”夏覃走后不久,张涟就拧门进了房间,见陈婉正躺在摇起一半的病床上沉思,出声问道。
陈婉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她,脸上挂着浮于表面的乖巧:“是的,我这一病,怕是要麻烦三婶了”
张涟表情暧昧地打量了陈婉一圈,勾唇笑道:“我这三婶怕是快要变成三嫂了。提前恭喜你,达成所愿”
她扬了扬手里提着的袋子,走到病床前,给陈婉倒了杯热水,把袋子里的药一并交给了她:“吃了吧,医生配的,吃了好得快。”
“三婶说笑了。
你说的话,婉婉听不懂”
陈婉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并不接招,她接过张涟手中的冲剂,混合着热水,眉头没皱,仰着头喝了下去。
张涟挑了挑眉,感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这几年与陈敏明争暗斗但都搬不到她了。我这人,还是心肠太软,对别人狠不下心来,对自己也狠不下心来。”
陈婉放杯子的手一顿,听着张涟明里暗里的嘲讽,心下不快。她眼睛一冷,抬头看向张涟,勾唇笑道:“不是您这几天总在我耳朵旁念叨,揽月阁顶楼被关了个人进去吗?
怎么?”说到这,陈婉嘴角耷拉下来:“三婶自己想对付陈敏,拿我当枪,现在却不认了么?
可是怎么办,我可是非常听三婶的话,为了时刻谨记三婶教导,还用手机录音,方便时刻复习三婶教导我的为人处世道理。”
她就这么定定看向张涟,见她白了一张脸,眸光中闪着嘲讽:“想来,小叔叔与公公对您教我的教导之言是非常感兴趣的。”
“陈婉!”
“三婶别急,我这人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陈婉给自己拉了拉被子,饶有趣味欣赏着被自己气的跳脚的张涟的表情,又强调:“我不是您的敌人,也碍不着您的路。
至于陈敏,我已经帮你到这了,想来,以三婶的聪慧,对付她应是轻而易举。”
张涟脸皮抽动几下,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与不悦,脸上重新挂上假笑:“婉婉误会了,我这一路,可都在帮你,何曾害过你。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见陈婉不为所动,张涟又急道:“张文那小子看到的事情,我来的时候就让他务必烂在肚子里。
婉婉,你可要信我。”
陈婉倒不是很担心张文看见的事情暴露,不过是气急自保罢了,讲出去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要嫁入夏家,自然不能得罪张涟,她沉默地看向面前的女人,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忽然笑开:“三婶待我之意,我自是明白。刚才乃是心急,望三婶别往心里去。
我们互帮互助,方能长久在夏家立足。
只是,我有两处不解?
三婶可否为我解惑?”
张涟见终于哄好了陈婉,心下松了一口气,夏家男人最是容忍不了家中子弟女眷争斗而影响夏家利益,若是让夏闵和夏覃知道自己私自撺掇陈婉搞事,她哪有好果子吃?
这陈婉目前算是夏覃心尖儿上的人,动又动不得,她自身人又聪慧,得罪她委实不是聪明之举。
她先前不过是想用手上的把柄拿捏她,让她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以后万一她与夏覃成了,也可获得些好处。
如今……不提也罢。
“你问,但凡我知道,都可为你解惑。”她一咬牙,干脆道。
“不知陈敏做了何事,让三婶如此生气?
再而,陈馨为何忽然想要害我?”陈婉盯着张涟的眼睛,好奇问道。
张涟讨厌陈敏那是不争的事实,此次她将那事透露给自己,摆明了是想利用她毁掉夏程,让陈敏失去倚仗。
这等断人后路的做法,若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是不信的。
再而,陈馨虽然娇蛮,但她与之交手四年,那小姑娘就是大小姐脾气,虽恨她恨得牙痒痒,但却从未起过害她的心思。
今日这事,委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