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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孕了,一次就中,还是两个!!医院里,男人脸色阴沉,愣了几秒才追问道:“确定吗?”
女医生将刚拍下来的图像放大在电脑上,“祁先生您看,这张拍的很清楚,夫人怀了两个小宝宝呢。”两个宝宝……小姑娘将手覆盖在肚子上,眼睛亮亮的。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雀跃,声音压得低,尾音却轻快扬起,“老公,是两个宝宝~”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宝宝也要做妈妈了。”小姑娘先天心病,这几年被他娇养的好了很多,医生说可以要孩子,但是他不敢,不敢冒一点点险。婚后,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小姑娘怀孕,唯一的一次是小姑娘骗他说打避y针了,不让他用崽崽嗝.p.袋,这才有了这俩小崽子。新手爸爸上路,加上小姑娘本身就娇气。祁先生简直紧绷极了。连小姑娘说去上个厕所,都恨不能开门跟着一起进去。
就算被推搡着出门,仍是眼巴巴的等候在门外。隔十秒敲一敲门,“晚晚,好了吗?”
小姑娘出来,看到他那谨慎紧张的模样,无奈又好笑。
“医生都说了我没事,宝宝也很好,不用这么小心。”
祁先生神色严肃的应了。
——知道,但不改。
仍是亦步亦趋跟着,像只老实听话的大修狗。她坐下来时,他也跟着坐在一边,认真研读买的各种孕期知识。孕四个月的时候,她孕吐反应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养圆一点的小脸,飞快瘦了下去,男人屈指蹭了蹭,满心疼惜。他做了各种孕妇菜,还是不见缓解。
“给你用冰山楂水过一遍面条,宝宝 你试着吃一口,好不好?”
就像是哄小宝宝一样,小姑娘才勉强吃了两口。
祁先生听闻南山寺的许愿符最为灵验。三百九十九阶,一步三叩首,心诚则灵。天还未亮,他郑重的在台阶上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上一台阶,如此重复着礼拜动作。向来不信神佛的祁先生,诚心诚意一步三叩首为她的小姑娘诚心祈求。英俊的额头磕破了皮,手工定制的西裤也被磨的破烂不堪。好在,上天对他很眷顾,孕吐转移到了他身上。半夜他刚孕吐完,低头吻了吻那熟睡的脸颊,掌心轻触圆嘟嘟的肚子。
悄声道,“你们要乖乖的,别再让妈妈难受了。”“她很辛苦,很爱你们。”可他最爱晚晚,很爱很爱……
  “晚晚,我马上就要过上你梦寐以求的生活了,父母双全,家境优渥,老师是顶级油画大师……”
  电话那头同时传来了舅舅带着浓重醉意的粗嘎嗓音。
  “梦梦,你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她已经没用了!唐家的钱,都是我们的了!”
  唐岁晚死死的攥着手机,只觉得胸腔处一阵一阵的闷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表姐叶梦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通过连绵电流,带着昭然若揭的得意与恶毒。
  “晚晚,我真感谢你,是你给我们家带来了这么大一笔的财富,还用你的牺牲帮我们攀上了祁家的大船……哦对了,晚晚,我会继承你的画作,好好的在郁老师的指导下开个人画展的!”
  手机无力滑落,重重砸在铺了厚厚长毛地毯的地板上,所有的声音被地毯吸收淹没。
  唐岁晚茫然的睁着眼,心口的窒息感是如此强烈,让她无意识的躬起身体,整个人蜷成一团,冷汗淋漓的躺倒在地毯上。
  她试图呼吸,可鼻翼急促的翕动,却只能捕捉到可怜的一星半点。
  客厅的电视还在重复播放着那一则新闻,女主播的声音优雅知性,八风不动的读着新闻稿,“据悉,以巨型油画《澄日》获得星动杯冠军的叶梦小姐,将被国际知名油画家郁归大师收为学生……”
  她的……
  那是她的画作!
  葱白指尖狠狠陷入柔软地毯中,唐岁晚艰难的喘息着,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却在窒息濒死的痛苦中,隐约感觉到了房门被撞开的动静。
  失温冰凉的手指被大力攥住,咚得一声,像是有人跪在了她身边。
  唐岁晚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所有的生机从那个破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就算有一双灼热有力的手颤抖着试图堵上,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而她的意识也跟着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
  “今天这是什么架势,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贵客要来了呀,你猜猜看今天来的是谁。”
  “这我可猜不到,但就算是季家的家主来了也没这种待遇啊。”
  “季家算什么,今天来的,是京都的祁家家主!”
  “祁家……祁时川?!!!”
  叶家花园中,两个溜出来偷懒的帮佣头碰头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只是刚抛出一个劲爆的大话题,两人就转过了花园的拐角,一眼看到了正站在小路上的少女。
  立刻都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鞠躬道歉,“晚小姐,我们不是故意谈论贵客的。”
  正陷在思绪中的少女,像是被她们慌乱的道歉惊醒了,转眸看来。
  她长了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如春水脉脉,眼尾自然上扬,眼波流转便是缱绻春意。
  乌黑长发海藻般披散在肩头,愈发衬出那身冰肌雪肤,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白得像是在发光。
  久久等不到唐岁晚的回话,又想着唐岁晚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抬头去看,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清透的眸。
  只是不知为何,眼尾泛着清浅的红,像是苍雪落樱,又像是肆意拖拽出的一笔嫣红油画,美得惊心动魄。
  唐岁晚缓慢的眨了下眼,浓密长卷的睫毛如蝶翼轻颤。
  少女终于开了口,声音甜润,只是声线有些微不可察的抖。
  “你说,今天谁来了?”
  “晚小姐,是祁家主。”
  唐岁晚浅浅吸了口气。
  她重又抬眸望向这片大花园,眸底沁出了一点氤氲水汽。
  她回来了,在心脏病发、又以魂魄形态跟着祁时川许久之后。
  前世她父母双亡,舅舅一家打着关心她的名头上门,以帮忙养育亡姐女儿为由,心安理得的住进了唐家大宅。
  那时的她全身心沉浸在父母离世的悲痛茫然之中,又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脏病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等到回家,才发现整个唐家雇佣的帮仆都被大换血,再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唐岁晚不明所以的去询问舅舅叶建和,男人端着一副虚情假意的温和笑脸,说,“我这都是为了晚晚好,晚晚看不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就不会触人生情,反复想起爸爸妈妈的意外了。”
  她被父母宠爱得天真乖顺,虽然心中不甚情愿,但还是接受了舅舅的说辞。
  却没想到,这就是前世噩梦的开端。
  叶建和和妻子陈颖一个唱红脸一个扮白脸,陈颖尖酸刻薄,叶建和就温和慈祥,让唐岁晚潜意识里相信舅舅是可靠的。
  想到此,唐岁晚勾起一抹冷然笑容。
  叶建和就是用这么一副温和可靠的模样,哄着唐岁晚,转移走了唐岁晚名下所有资产,然后反手将唐岁晚送到了祁家家主祁时川的床上。
  唐岁晚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为自己的巨型画作《澄日》做了最后的收尾,打算提交参赛星动杯。
  表姐叶梦笑盈盈的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了,一边夸赞着她的画作,一边将那杯加了料的牛奶递到了她的手上。
  再醒来时,唐岁晚双目失明,躺在了祁时川的床上。
  祁时川……
  想到这个名字,唐岁晚垂眸,指尖仿佛都泛起了恼人的灼热。
  他实在是个极为奇怪的男人,明明是他向叶建和要了她,却又不动她。
  总是沉默着坐在一边,看着唐岁晚跌跌撞撞摸索着做事。
  他带唐岁晚去看医生、治眼盲、找盲文老师,掐着唐岁晚的指尖在唇间落吻。
  却从不逾越半步。
  而在前世心脏病发死后,唐岁晚的灵魂被迫跟随在了祁时川身边。
  她见证了表姐被揭穿身败名裂、舅舅舅妈被控告入狱返还侵吞的所有财产,郁归带着那幅花费了唐岁晚诸多心血的《澄日》到了她的葬礼上,发誓会好好珍藏。
  而祁时川,只是惨白着脸,漠然的看着一切。
  在所有人离开后,他吞下一瓶安眠药,静静合眼靠在了唐岁晚的墓碑边。
  那是唐岁晚第一次看见男人的真面目。
  惨白如瓷,毫无生气。
  和记忆中那个备受欺凌的少年有了微妙的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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