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咱陆家盼了许久而来的女儿,又是早上所生,不如叫陆明玉吧。晨曦一缕曦光,代表着希望。”
徐氏微垂着头,眼眶通红。
听得这个名字,抓着上的锦被,十指泛白。
心脏就像被死死的攥住了一般。
她曾去过陆暮安书房。
书房内压着厚厚的一沓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陆景瑶,高山景行,瑶花琪树,一听就容貌出尘,聪慧过人,万千宠爱。
陆知鸢,知书达礼,鸢飞鱼跃。
每一个名字都是精挑细选,他在上面赋予着所有的期待和祝福。
而她的女儿……
只得了一个曦光。
当年三个孩子的名字,就起的令她不满,如今她并不想再委屈女儿。
“不如再……”话音未落,耳边便响起了欢咿呀声。
呀呀呀,我要叫曦曦,我喜欢叫曦曦,娘亲娘亲,我想要叫陆明玉……小家伙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小手咿呀咿呀的喊着。
徐氏轻叹了口气,勾了勾她的名字。
“瞧瞧她这乐乎样儿,就叫曦曦吧。”她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小家伙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她的食指。
五根小,勉强能住她的食指。
抱着食指放在软乎乎的脸颊上娘亲不哭,娘亲不怕,曦曦保护你……
曦曦超超超超超级厉害,可厉害啦小家伙一副炫耀的模样。
徐氏眼眶还泛着几分泪意。
听得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暖呼呼的。
“芸娘,这段时辛苦你了。朝中事情多,我这个月大概会有些忙碌。”陆暮安神色难得有些愧疚,每每他露出这般神色,徐氏都会劝他顾全大局,不要拘于儿女情长。
谁知道,他的时间都留给了外室呢。
她的贤惠,反倒捅了自己一刀。
“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会怪你呢?就是委屈咱们的曦曦了。”徐氏摸了摸自己的女儿,神色有些落寞。
陆暮安看了眼襁褓中的陆明玉。
他不由对比起来。
说起来,陆明玉与陆景瑶同一天出生,都是昨出生。
景瑶出生时全身红通通的,大抵是没长开,皮肤皱巴巴的,哭声像只小猫。
陆明玉生的白白胖胖,肌肤似雪,就连眉毛和睫毛都长而浓密。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也不怕生,当真是冰雪可人,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
陆暮安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眸子。
他的景瑶,是不一样的。
陆暮安心头多了一丝火热。
“委屈咱家曦曦了,爹爹给曦曦赔个不是。那爹爹,就将温泉山庄送给曦曦,就当爹爹的赔罪了。”陆暮安笑眯眯的抱起她。
“还不快谢谢你爹,温泉山庄周围还有上百亩地呢。爹爹这可是大手笔啊,都归你这个小家伙了。”徐氏话语一出,陆暮安眉头皱了皱。
他只打算给温泉山庄的。
可见徐氏开口,他也没反驳。
只是,这温泉山庄原本是送给景瑶的,看来得换个礼物了。
哇哇,这怨种爹爹好有钱哦。
陆暮安只发了个呆的功夫,便感觉到身上一股热。
他脸色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怀里的娃娃,咧着没牙的嘴朝他直乐呵。
“哎哎哎,尿了尿了。小小姐尿了。”映雪急忙上前将孩子抱走。
陆暮安眉眼发黑,强压着一口气,却又没法和刚出生的婴儿计较。
徐氏偷偷掩住了眉眼的笑意。
“侯爷快去换身衣裳吧。”
待陆暮安离开,徐氏才轻轻拍了拍陆明玉的:“顽皮。”
活该活该,这么美貌的娘亲都不爱,他活该,让他欺负娘亲!
待陆暮安换了衣裳出来,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了。
徐氏眉眼耷拉下来。
“去看看侯爷去哪了?”
映雪老实,觉夏机灵,这会放下孩子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便回来禀报:“去了德善堂。”德善堂,那是老夫人的居所。
“侯爷走时,还带着老夫人的佛珠。听说老夫人心情极好,赏给侯爷的。”
徐氏心里沉甸甸的,觉夏见夫人面色不好,便劝道:“这佛珠,侯爷定是留给大少爷的。”
忠勇侯府有个禁忌。
夫人生了三子一女。
长子陆砚书,生来聪慧,那几年,陆暮安大抵也是动了几分真情的。
可九岁那年,长子落水,便成了痴儿。
如今被关在府中,连屎尿都无法自理,成了府中的禁忌和逆鳞。
徐氏当年去老夫人手中求佛珠,老夫人只言,那是砚书的命。
她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求到。
老夫人那串佛珠是护国寺方丈赠送的。
这串佛珠,据说有一八零八颗。
每一颗都极其珍贵。
护国寺是皇家寺庙,素来得全京敬重,以忠勇侯府的身份,哪里能得到这般贵重的东西。
可有一年,老方丈只瞧了她一眼,便说忠勇侯府有泼天富贵,未来有大机缘,子孙后代有功德加身的贵人。
便赠下这串佛珠。
老夫人平里可宝贝了。
今,却送出去了。
徐氏心里难受的。
夜里,登枝便回来了。
登枝神色苍白,比之前更带着几分恐惧,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夫人……”登枝一进门,便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哆哆嗦嗦便从怀里掏出白布包裹着的小木雕。
哎呀哎呀,这不就是害死大舅舅的巫蛊之术吗?小曦曦吐着泡泡不肯觉。
徐氏手一颤,差点将木雕落在地上。
“门外有人守着,夫人放心。”登枝强忍住恐惧才道。
她发现这东西时,腿都软了。
这若是被发现,徐家怕是完了。
徐家手重权,一旦发现任何端倪,都会被陛下猜忌。
徐家老爷为当朝太傅,陛下忌惮,他便致仕回家养老。
好不容易消除了陛下戒心,若再次挑起,只怕要以血来证徐家清白!
大哥如今已是正三品,因着父辈余荫,朝中不少人敬重徐家。
这也是忠勇侯府求娶她的缘故!
徐氏仔细看着木雕,木雕似乎被鲜血浸泡过,带着几分森然的气息。木雕上面用刀狠狠的划了几道,更添触目惊心。
木雕背后刻着陛下的生辰八字。
“这字迹……”徐氏抿着唇,牙关咬,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这是大老爷的笔迹。”登枝在徐家长大,自然认识徐大人的笔迹。
徐氏潸然泪下:“不,是我的!”
徐氏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皮疙瘩,有后怕,有恐惧,更多的是……
庆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是大哥一手带大,她的字,是大哥教的。
嫁进忠勇侯府后,陆暮安赞叹她一手好字,经常让自己教他写字!
而自己呢?
因陆暮安不喜,成婚后,便不与娘家联系,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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