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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
“动手啊。”
“动手啊!”
她终于不再卑微地称呼他为陛下,在这世间只剩她一人以后。
祁元慎看着那笑,心口几乎无法喘息!
“别笑了!”
雪落在魏姝宁眼睫上,将眼前人遮蔽得模模糊糊。
她笑得越发灿烂,也越发疯癫。
“祁元慎,如果可以选,当初我一定将从父皇手中求来的解药换成见血封喉的毒药,好让你死的更快些!”
祁元慎再听不下去,伸手扼住她的喉咙,眼眸骤然猩红:“朕让你别笑了!”
窒息让魏姝宁终是再笑不出。
祁元慎见状,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松了手。
魏姝宁蓦地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从她口中涌出,给白雪染上刺目的红。
祁元慎将微抖的手藏入袖中,冷然道:“看着她,关起来!”
雪下了三天三夜,停的那天刚好是除夕。
魏姝宁被姚文淑从小屋带出,强行换上曾经的公主华服。
挣扎间,魏姝宁被按在铜镜前,撞得头破血流。
姚文淑见了,捂嘴笑道:“听闻你在之前宫宴上,一支舞使得陛下龙心大悦,今日,便再献上一曲吧!”
看着镜中华服的自己,魏姝宁好像听见了大嫂二嫂的声音。
“姝宁,过了今天就又大一岁了,可不能再孩子气了。”
“哈哈,姝宁真是越长越漂亮,不知便宜哪家的小郎君。”
魏姝宁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个笑。
浅浅的,像她真的还是个被宠爱的公主时一样。
她突然不再挣扎。
极平静地回:“好啊。”
……
除夕宫宴,正载歌载舞。
过了今天,便是天禄二年,堂下众臣志得意满,随着曲子觥筹交错。
唯有祁元慎神情冷漠,俯视底下一片喜气洋洋。
去年除夕,他亦是堂下一人,若不是萧氏末帝赶尽杀绝,此刻,他应当已是驸马……5
猛灌一杯酒,祁元慎使劲晃了一下头,想把脑中这几天总不时出现的身影去掉。
突然,殿前一阵喧哗。
祁元慎一抬头,就见一身红衣,一步一步登上殿中高台!
魏姝宁缓缓环视满堂华彩。
去年除夕,父皇还牵着她的手一起看了烟火。
一切好像都在昨日,又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
魏姝宁缓缓开口,声音虽哑却字字清晰:“新朝初立,本宫作为前朝公主,理当恭贺。”
明明上一次宴会,还看过这亡国公主卑贱至极的舞伎模样,此刻满堂公卿却纷纷心头一紧。
有人甚至忍不住大喝出声:“来人!还不将这贱婢带下去!”
魏姝宁看向出声之人。
“我记得你。”她想起来了。
“十年前要不是我大哥仁慈将你从战场救起,你一介被侯府遗弃的废物庶子早已殒命。”
她声音平静,出声之人却像被人扼住喉咙,脸上青红交织。
“还有你!”
魏姝宁又看向他旁边一人:“你当初母亲重病,我二哥私自将你放出军营,为你抗下军令处罚,在床上生生躺了半月!是也不是?”
那人脸色一白,想说什么,却最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殿上女子。
魏姝宁又看向第三人。
不等她开口,那人竟直接低头掩面。
魏姝宁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好!”
“好!”
“好一个太平盛世,良将名臣!个个嘴上忠君爱国!实际蝇营狗苟,连狗都不如啊!”
殿内满座俱寂,此刻却无人敢再说话,都看着龙椅上神色平静的男人。
魏姝宁笑完了,视线终于投向上位,却是落在祁元慎身旁的女人身上。
“姚文淑,你背弃旧主,颠倒黑白,忘恩负义,你我本无话可说,可你这名字当初是我给你取的,今日本宫便收回。”
“你依旧是那个被家人卖进宫中,有姓无名的姚娘。”
姚文淑脸色红了又白。
她此刻又悔又恨,恨不得叫人当场杀了魏姝宁,可她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因祁元慎从刚刚起,浑身气势就可怕得叫她胆寒!
魏姝宁的目光终于移向祁元慎。
这个她用命爱过,也恨之入骨的男人。
两人遥遥对视,殿内气氛,此刻降至冰点。
但其中涌动的,却是更加激烈的暗流!
几个呼吸之后,却是祁元慎先开了口:“你骂完了?骂完就下去休息吧。”
竟是服了软!
满堂俱震。
魏姝宁心口撕裂一般痛。
祁元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之前宫仗打在她身上还要剧痛数倍!
魏姝宁眼中流下泪来。
再不流泪,她此刻大概就真的要疯了。
眼泪在掉,魏姝宁声音却很平缓:“祁元慎,我父皇杀你李家十八口,你斩我萧氏皇族三百二十九人,我认。”
“你罚我辱我,我也认!是当初我看错了你,该受此折辱。”
祁元慎攥紧手,沉声开口:“来人……”
魏姝宁厉声打断他:“可你李家不顾我萧氏知遇之恩,豢养私兵,意图谋反,这账怎么算?”
“我父皇一念之仁饶你一命,你却竟连我大嫂肚子里仅剩的遗孤也不放过,这笔账又怎么算?”
“祁元慎!”
“你说啊?!”
祁元慎被这诘问逼得心头刺痛,喉头发涩。
魏姝宁环顾四周。
国破,公主陨。
这本就是她早该完成的使命。
魏姝宁从宽大袖中倏然抽出一把长剑!
祁元慎蓦地起身。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护驾!护驾!”
魏姝宁凄然笑着扬高声音。
“我魏姝宁今日以血为祭,凡欠我大萧者,必将天诛地灭,门殚户尽!”
祁元慎神色骤变,推开侍卫疯狂朝高台奔去!
“姝宁!”
却已经来不及。
魏姝宁再未看他一眼,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决然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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