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传来男的冷哼声：“我信不信你有什么重要的？你自己说说，你都做成了什么事情？保送的名额拿不到，考试又考不了第一，耍小聪明还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你知不知道，你在医院一天，别人就多做了好几套题，差距就是这么拉开的。你说说，我养你这么大，到底有什么用？”
　　这时，插进来一道有些怯弱的妇女的声音：“孩子已经很难受了，你就别骂她了……”
　　“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插嘴。”男人厉声喝道。
　　……
　　程家父母对视一眼，有这样的爸，难怪教出了马季雅这样的女儿。
　　程夏微微垂眸，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马季雅的爸爸说……保送名额……
　　是啊，保送名额，如果方隽犯错误了，会被取消保送名额，那这个名额就会顺延下来给她或马季雅。她是方隽这件事里的当事人，保送名额自然不会给她，那就只能给马季雅。
　　要换之前，程夏肯定想不到这些，因为对她来说，保送名额并不重要，有最好，没有她也能自己考。
　　但就在刚才，通过马季雅和她爸爸短短的几句交谈，她能感觉到马季雅爸爸是个很强势的人，平时应该给了她很多压力，他的言语间全是希望她被保送，希望她考华成大学，他似乎对女儿去华成大学有一种强烈的执念。
　　难怪马季雅会如此偏激极端……
　　但那又怎么样？因为自己的压力就仇视所有比她优秀的人，就能对无辜的人做出如此下作的行径吗？
　　她不能将自己的无能怪在别人的身上。
　　正想着，程爸爸摸了摸程夏的头，示意她敲门。
　　程夏冷着一张脸，敲了敲门，门内的三人闻声齐齐看过来。
　　马季雅的额头贴着一块胶布，因为刚被她爸骂了，脸色很难看，她在看到程夏的第一眼，有些发愣，但马上就醒过神来了，冲着程夏露出了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程夏紧了紧拳头，将视线转到了站在病床头的两位中年夫妇，也就是马季雅的爸妈身上。
　　马季雅的爸爸穿着西装，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眉间有着深深的皱纹，可见平时很爱皱眉，感觉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马季雅妈妈的倒是看着还算和善，就是神情怯懦，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马季雅的爸爸打量着面前的三人，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一下。
　　程爸爸马上上前道：“你们是季雅的爸爸妈妈吧？我是程夏的爸爸，我们程夏犯错误了，我们带她来给季雅给你们道歉，这是给季雅买的一点东西，给她补补身体。”
　　他说着招呼程妈妈一起把好几袋的营养品放到了马季雅病床的床头。
　　马季雅爸爸在听到说是带人来给他女儿道歉的，就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一下就起了怒气，但转而想到王生德的话，又把脱口想骂几句的话给咽了下去。
　　但心里仍是愤懑，就“哼”了一声没说话。
　　场面有些尴尬，还是马季雅的妈妈让他们坐下来聊的。
　　程夏爸妈又说了好些表示歉意的话，并说所有的医药费都由他们来出。
　　马季雅的爸爸摆着一张脸，听他们说完之后才轻嗤了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正是高考的冲击阶段，孩子这一受伤住院不知道要落下多少课程，这些又岂是几句道歉就能补回来的？”
　　程爸爸一听，马上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试卷出来说：“是，是耽误孩子了，所以我给孩子带了几套卷子，这卷子是我一个老友帮忙弄的，是华成附中最近的模拟试卷，你应该也有听过的，华成附中的卷子质量特别高，每年都能押中几道高考题……”
　　马季雅爸爸的眼睛倏地一亮，他自然是知道华成附中的模拟试卷的，只是他们保密性很强，普通人根本弄不到他们的卷子。
　　他接过卷子，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开始和程家父母说起了一些场面话。
　　程爸爸拉过程夏和马季雅的父母道了歉，程夏就说：“叔叔阿姨，我想单独和马季雅说几句话，可以吗？”
　　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马家父母只以为她小女生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和马季雅道歉，毕竟才刚闹完别扭“打完架”。
　　四个大人退了出去，病房只剩程夏和马季雅两人。
　　马季雅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不想低头，又不得不低头的滋味，怎么样？”
　　程夏点了点头：“确实挺不好受的，特别是向你这种人道歉，但是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你耽误我自己吧？不值得。狗咬了我一口，我难不成还要咬回来吗？”
　　马季雅被激得青筋暴起，额头上的伤口又是一疼。
　　程夏看她捂着额头的样子，不禁摇头：“你对自己还真下得去手啊。”
　　“这算什么？一点小伤换来你这副样子，值了。”马季雅仿佛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她真的笑得很开心，连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程夏只睨着眼睛看她，等着她笑完了才说：“你想要华成大学的保送名额吧？”
　　马季雅的笑意僵在脸上，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程夏已经明白了，她慢慢地走到病床边，压低了身子靠近她，然后在她的耳边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想要保送名额？你在想屁吃。”
　　说完，她看着马季雅歪了下脑袋，露出个笑容来。
　　马季雅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禁一僵。
　　隔天午休，程夏去了广播站，她是广播站的前站长，钥匙还没来得及上交。她熟练地开启设备，不过一两分钟就把和马季雅的那段录音播了出去，当然，录音是找人剪辑过的，把关于方隽的内容尽量都剪掉了。
　　整个校园都飘荡着马季雅的声音。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是，是我做的，是我在茗道的时候抽走了信纸，又提早返校把信贴在了公告板上。”
　　“别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还是去参加了？还拿了一等奖回来，这些荣誉本应该是我的。”
　　“结果，你是一等奖，我却只有二等奖，为什么，为什么要抢属于我的荣誉？为什么你老是和我过不去？为什么？”
　　“我不过就出手这么一次，就足够你失去一切了。”
　　“那我，就让你彻底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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