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动机,全都有。
但现在,太子居然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会发生,站在皇帝身边挡刀。
他安排的刺客即是人证。
人证死了。
那么送进东宫的物证还会存在吗?
有奸细。
景王心乱如麻,是谁?谁跟太子勾结?谁会提前知道他的计划?谁又能把他的计划偷出去?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这件事,筹谋好几个月,如果说中间出了什么反常的事情……
他抽出空子,往旁边正在四散乱跑着的御前宫女队伍望了一眼。
她们几乎全都挤到了游廊之上,一个两个,战战兢兢,有的藏在柱子后面,有的跪倒在地,吓得不住发抖。
只有苏倾端端正正地站着,面无表情看向路上那一团混乱的行列。
这样的局面,她居然还能够站得住?
不仅站得住,而且还站得很得体。
……
御林军和两宫禁卫都乱成一团,一直往皇帝和太子的身前涌动。远远跟在后面的三品以上朝廷官员们,仿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有点迟钝地炸开了锅。
沈辞在一大片嘈杂声中,终于动了一下,开了口。
先对众护卫道:“马上恢复队列,把陛下及太子殿下护送至斋宫,传祭坛医官。”
又对御林军指挥使道:“烦请大人遣人回宫,请太医院院判、各位御医即刻前来。”
转头对二总管赵攀道:“祭坛外等候的四十名东厂护卫马上传进来,准备祭祀仪式的三监人马,全部拿下审问。”
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尸体,道:“移送到镇抚司。”
一番话处处打点,马上把事情都安排好,混乱总算停歇了不少。
他再回转过头去,安抚队伍后面还在抱着头炸锅的各位朝廷大员们。
苏倾站在游廊的柱子旁边看着,由衷地感叹,沈大人真是一把好手。
贼喊捉贼,依然做得如此全面,一身正气,且姿态优雅。
不管事情成不成,都不会自乱阵脚。
不愧是堂堂的东厂大督主。
旁边有一道压低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是你做的?!”
苏倾有些迷茫地转过头去,看着眼前双眼里的怒火喷薄而出的景王爷。
他此时真的像个活阎王,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惊愕道:“殿下?……您,在说什么?”
“别装傻!”上官景玄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粗暴地往旁边一掼。
苏倾差点摔倒,扶住廊柱,依旧是一脸茫然,道:“我在这儿等着伺候皇上……”
旁边的人太多,跟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毫无章法。这时候没人顾得上这些宫女和太监们。
御前管事嬷嬷大声喊着:“别乱,都别乱!齐整起来!且都跟着御林军队伍去往斋宫!”
然而收效甚微。
上官景玄被旁人连着撞了好几下,有人看清楚是他,直接跪下来喊道:“殿下恕罪,殿下饶命!小的没看清!”
他满身戾气地把人踢走了,压下怒火,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无他法,放开了苏倾,狠狠说道:“好,你且等着!”
然后一甩衣袍,转身朝着皇帝身旁的那一片混乱之处奔去。
苏倾看他走了,垂下了眼睛挪挪身子,坐到游廊边的石凳上。揉了揉自己被捏得发痛的手臂。
管事嬷嬷正在忙着把刚刚四处乱跑的宫女们,从各个地方拖出来,
内殿总管赵攀应了命,跑出去找锦衣卫去了。
没人管她,她可以暂歇一下,等到宫女们人齐了,再一同去往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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