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很喜欢你,喜欢到以后没你不行
  上午没课,宋思思从宿舍里出来后,坐在学校的枫树林走道上放风。
  她给傅西泓发了一条微信,他下课后可以来这边找她。
  收起手机,她仰头望着半空中鲜红的枫叶,早上的气性和噩梦带来的怅然一点点地放空,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阳光透过树枝窸窸窣窣地从枫叶的红里渗透下来,让宋思思忍不住伸手,想让这些细碎的温暖从指缝间穿过。
  这多像傅西泓的笑容啊。
  这个比喻的念头冒出,宋思思一激灵—什么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傅西泓了?
  她低头捂脸:“宋思思,你在想什么呢?”
  “宋思思,你在这里做什么?”正当宋思思跟自己较劲儿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宋思思抬头,是乔荞。
  乔荞双手抱臂,一脸敌意地站在跟前看着她。
  宋思思起身,一头雾水地眨眼。
  “你该不是想在这里偶遇白鹿鸣吧?宋思思,你已经有傅校草了,为什么还要来骚扰白鹿鸣?难道你想当白莲花?”在乔荞看来,宋思思把头发弄成波浪卷,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搭配上小裙子,坐在这里当风景,分明是有所企图。
  “我……”
  “我不是真的要和白鹿鸣分手。我拜托你不要横亘在我和他之间,可以吗?”乔荞皱眉,侧过脸去。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过道那头,随着一群人的出现打破了安静—白鹿鸣和几个男生穿着篮球服出现。
  宋思思回神,这里是篮球场回教学楼的必经之路。怪不得乔荞会有所猜想。
  宋思思抬眸间,白鹿鸣也看到了她。不过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白鹿鸣先避开了。
  自从那天篮球场一别,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见到。呵,赌约真是一个枷锁。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玩的情景,宋思思垂眸,心头飘过一丝惆怅的苦涩。
  她看向乔荞:“我没这个意思,我在这儿等傅西泓。你去吧,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
  乔荞微怔,似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当然会。”
  宋思思重新坐下。
  过了一会儿,她便听到傅西泓的声音:“小思。”
  宋思思起身,拍拍屁股:“下课了?”
  傅西泓点头:“嗯,下课了。等很久了吗?”
  宋思思摇头:“还好。”
  “你昨晚,药膏擦了吗?”想到早上做的噩梦,宋思思有些紧张地看向他挽起袖子的手臂。
  “嗯,擦了。早上起来没那么疼了。”傅西泓晃晃手臂后,注意到宋思思发型变了,还化了粉色的腮红,“真好看。”
  他的夸赞不能当真,宋思思告诉自己得绷住,她抿唇:“平时都不好看?”
  傅西泓笑:“平时也好看,今天特别好看。是特意为我化的吗?”
  “不,是为宋想想化的。”宋思思双手背后,板鞋摩擦着地面。
  傅西泓点点头:“那今天,我得让宋想想少吃点。”
  宋思思抬头:“啊?”
  他双手抱她入怀,眨眼漾笑:“他抢走的,得还回来一点。”
  宋思思愣了三秒,才明白了他的弯道情话!
  “走吧。”
  “你先放开我。”
  “就这么走吧,螃蟹也都这么走的。”
  “你才是螃蟹!”
  “那不然,你再叫我声西西,看看我会不会放开?”
  “傅西泓!”
  宋思思以为傅西泓所谓的请吃大餐,会请宋想想到H餐厅。没想到他别出心裁地要亲自下厨—在他的别墅。
  当出现在傅西泓市中心的别墅区门口时,宋想想不由得被小区的环境给惊到了。
  “哇,姐夫,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住这里。”
  这里可是H市的富人区。
  宋家虽然有钱,但还没到这种级别。
  宋想想虽然见过世面,但还是忍不住由衷夸赞,暗暗咬老姐耳朵:“宋思思,你捡到宝了。”
  傅西泓淡笑,十分谦虚地说:“还好。”
  宋思思想的则和宋想想不是一个内容—“这样来打扰,真的好吗?”
  傅西泓俯身,低语道:“放心,我父母不在这儿,这里就我住。”
  宋思思的脸唰地又红了。她总觉得傅西泓说的“放心”,和她的担心不是一个意思……
  保安对傅西泓恭敬地行了个礼,放行。
  宋思思和宋想想随傅西泓入内,经过奶白色的鹅卵石甬道,再往左边走,穿过幽静的走道,就到了傅西泓的C15栋。
  推开圆圈图案的铁门,小庭院里的盆栽生机勃勃,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理的样子。
  宋思思注意到最角落的一个黑色盆栽里种着红豆,看上去星星点点的红,十分好看。傅西泓见宋思思望到了红豆,说道:“那是我最喜欢的,红豆煮相思。”
  宋思思微怔。
  傅西泓却笑得意味深长。
  如果说别墅的豪华都是大同小异的,那么推开傅西泓的家门,看到的便是极简的温暖。浅色的木地板,沙发并不大,非欧式的米色布艺,和地板的颜色交相辉映,一目了然的客厅没有太多的奢华装饰品,厨房并不开放,用磨砂玻璃门做了隔断,一张不是很大的圆桌放在开放式的餐厅,看上去既温馨又可爱。
  傅西泓提着食材,对宋想想说:“随便坐,随便玩。冰箱里有零食,你先随便吃点垫垫胃,做好了就叫你吃。”
  “好,没事,姐夫,我不着急,你慢慢来。”宋想想放下书包,格外体贴地对宋思思说,“老姐,去帮姐夫的忙吧。”
  “不用,小思陪着你玩吧。”傅西泓笑笑,一个人走向厨房。
  宋想想跳到宋思思身边,望着傅西泓的背影啧啧赞叹:“这么好的姐夫,老姐,我真是高兴啊。”
  他看着傅西泓,简直就跟追星的小迷弟没什么区别。宋思思用手肘捅他的肚子:“别急着把你老姐我推出去行不行?”
  “我怎么舍得你这么快就推出去呢?我只是想说这么好的人选咱别让别人抢走了,是不是。”宋想想转而又说,“不过看姐夫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样子,估计别人也抢不走。”
  宋思思瞅宋想想:“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死心塌地了?”别人都说弟弟是最靠谱的,可是在她这儿,她总觉得这个弟弟的可靠程度很值得怀疑—毕竟他可是从第一眼见到傅西泓,就莫名其妙产生好感的人。
  “男人最懂男人。”宋想想握拳轻捶着自己的胸脯。
  这句话宋思思倒是赞同的,这就好像女生才看得出女生的“绿茶婊”。既然如此,她想了想,问道:“那……男生吃醋的程度怎么样才算过了啊?”
  比如白鹿鸣的篮球赌约,比如对她在跆拳社跟着沈星河学习跆拳道不是很高兴,比如傅西泓昨晚的欲言又止。
  宋想想听罢宋思思的困惑,露出长兄般的笑容:“思思啊,男生越吃醋越证明他在乎你啊。姐夫没打断白鹿鸣的两条腿,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宋思思不满地说:“可是鹿鸣就是我的朋友啊,爱情、友情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姐夫那是没安全感啊。你替姐夫想想看,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姐夫,看到喜欢的人跟别的男生学什么跆拳道,还有亲密接触,你会有多高兴?”宋想想替傅西泓打抱不平,正儿八经地问,“宋思思,你是不是还没跟姐夫表达过你对他足够的心意?”
  宋思思又想起早上的梦来,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她……都为他豁出去了,还不算是心意吗?
  好吧,梦不作数的话,那在H餐厅的时候,她情急之下有说“有点喜欢”了呀。
  不过他也没有很明确地表达过心意啊,情话那些不算吧……这么隐私的事情,她可不想和宋想想深度讨论,便把话题强行拉回来:“你还没说欲言又止的事呢,你说他到底是想跟我说什么?”
  宋想想托腮:“这个嘛,具体的我不在现场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男生比你们想象的都聪明,但是男生都不喜欢把事情说破。”
  难道说,其实他知道她去体育馆看沈星河了?但是没有说破?
  宋思思闷闷地“哦”了一声,脑袋被轻推了一下:“别自个儿瞎琢磨了,感情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坦白。明白吗?”
  宋思思反应过来,要揪宋想想的耳朵:“怎么整得你跟感情专家一样。宋想想,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坏事?”
  宋想想先一步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去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宋想想,我让你走了吗?”
  “哎,宋思思,有你最喜欢吃的大脚板冰激凌哎,你吃不吃?”
  姐弟两个很快就在外边闹腾开了。
  傅西泓一个人在厨房里一边做着菜,一边听着外边的吵闹声,勾起嘴角。
  好像很多事都在不经意间成真了—
  比如有一天,宋思思会看到他种的相思豆。
  比如有一天,宋思思会进到这个空荡荡的别墅里。
  比如有一天,他在做菜,宋思思就在外边。
  他原本不怎么回来,但如今这空气里有香甜的气息,因为可见范围内出现了喜欢的人。
  其实食袋里的东西,只够傅西泓做一道菜。
  而他进厨房之前已经微信给餐厅的大厨,让对方带着厨师团队过来送外卖。
  今天这么重要的一天,心意和标准,需要同时抵达才行。
  这道菜,是一条鱼。
  中考那几天,宋思思和傅西泓被分配到了同一个考场。第二天上午最后一场考的是数学,傅西泓提前交卷出来了,原本是想在门口默默地等到半个小时后看宋思思出来,没想到宋思思也提早交卷出来了。
  隔着不多的几个人,他看到宋思思的情绪很低落,攥着手里的铅笔跟自己较劲,好像是因为没考好在难受。
  傅西泓手里拿着自己的答案,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她要不要。
  但宋思思很快就抬头往外走了。
  他担心她,就默默跟上。
  宋想想在外边等宋思思,搂过宋想想的时候,宋思思脸上的难过收了起来换上笑容,姐弟两个到附近的快餐店吃饭。
  傅西泓拿着餐盘离宋思思不远,宋思思点了一道鱼和其他几道菜,跟宋想想过去坐。
  他注意到,宋思思就吃了那条鱼,其他的菜都没动。
  第三天,宋思思还是来这边吃饭,还是只吃了那条鱼。
  傅西泓就打包了那道鱼回来,自己学着做。
  这些,宋思思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三天是傅西泓最开心的时间,因为他离宋思思最近,且宋思思身边没有白鹿鸣。
  今天,他想把这道默默藏在心里十多年的菜做出来。
  “需要我帮忙吗?”出神间,傅西泓听到身后传来宋思思软软糯糯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给鱼肚子里塞葱花:“嗯,需要你等一下帮忙吃完。”
  可以想象到宋思思扶着推拉门又脸红的样子。
  宋思思“哦”了一声,这时门铃响了。
  “小思,帮我去开一下门,迎他们进来。”
  “他们?”宋思思怔怔。
  “嗯,我的帮手们。”
  几分钟后,客厅里站了一排戴着高帽子的专业厨师,他们的推车里一个个银盅罩打开,西式的,中式的,各种大菜,应有尽有。
  宋思思和宋想想排排站,面对这浩大的场面,小声交谈。
  宋想想:“这些,都是姐夫安排的?”
  宋思思:“嗯……说是他的帮手们。”
  宋想想:“其实,我吃不了这么多。”
  宋思思:“我们都吃不了这么多。”
  宋想想默默竖大拇指:“好吧,姐夫排场够大。”
  宋思思:“……”
  傅西泓把鱼放到宋思思面前,其他的采取轮流替换的方式上桌,毕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全部都呈上来。
  傅西泓看向宋想想:“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牛排现煎会比较好吃,路易斯煎牛排是一绝。想要法式烧烤的话,洛特会帮你。”随着他的一一介绍,站在旁边的厨师纷纷应声点头。
  宋想想往嘴里塞着土豆牛腩,眉开眼笑:“行,姐夫,我知道了!”
  傅西泓拿过筷子夹了鱼腹部最好吃的位置,放到宋思思碗里:“小思,这鱼是我特别为你做的,你尝尝看。”
  宋思思抿唇说好,她拿过筷子时用余光默默打量了一番旁边的这些佳肴美食,心里默默疑惑:傅西泓是为了表示自己是有厨艺的做了这道菜,还是为了辅助自己的厨艺叫来了那些外援啊?
  但当鱼肉吃到嘴里,味道在齿颊化开,宋思思怔住了。
  这个味道……
  宋思思望向傅西泓。
  “是不是味道似曾相识?”见她吃出来了,傅西泓微笑着问,“和你中考的时候在那家快餐店吃的鱼一模一样?”
  宋思思点点头,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知道……”
  “那三天,我一直陪着你。”傅西泓苦笑,“在你不知道的背后。”
  宋思思:“……”
  “哦—那个总是逗(偷)归(窥)老姐的人,就是姐夫你啊?”正埋头吃东西的宋想想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嘴里还塞着澳洲大龙虾,含混不清。
  傅西泓腼腆垂眸。
  宋思思则是目不转睛地出了神。
  ……
  中考时,在餐厅吃东西,宋想想跟她说有一个戴眼镜的少年老朝这边看,问她是不是认识的同学。她回头看了一眼,茫然摇头说不认识。
  那少年留着长发,戴眼镜又戴帽子,还有些胖胖的。
  她没有太多的印象。
  还责怪宋想想想多了,让他专心吃饭来着。
  第二天,宋想想又这么说,她回头确实看到那少年还是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
  第三天,他依然在。
  宋思思有了印象,但也只是认为他是一同考试的同场考生而已。
  ……
  原来,宋想想说的是真的;原来那少年就是傅西泓。
  “我见你那几天总是吃这道鱼,没碰其他菜。那两天你的情绪不高,情绪不高的情况下愿意碰的菜,我猜想你是喜欢吃鱼的。所以我就去向老板娘学了这道菜。想说……有机会的话做给你吃。”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注意她了,喜欢她了……
  宋思思鼻子酸了。
  她一直以为白鹿鸣是唯一一个穿行过她十年青春的人,原来是因为她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看过别人。
  傅西泓也陪了她这么多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有机会做给我吃?如果没有机会做给我吃呢?”宋思思又吃了一筷子的鱼肉,强压住内心的波澜,倔强地看向傅西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她还要傻的人?
  傅西泓想了想说道:“没有如果。”
  宋思思垂眸盯着盘子里的鱼,仿佛看到了一段完全陌生的青春。
  比起宋想想的大快朵颐,宋思思认认真真地,就着米饭,吃完了傅西泓亲手做的一整条鱼。
  宋想想吃撑地瘫在椅子上,半步都挪不动。
  宋思思则被傅西泓邀请到后花园散步。
  穿过客厅,从另一扇门出去,是玻璃房—玻璃房内,有一棵很大很高的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相思豆。
  比起前门小院子里的盆栽,这里尽收眼底的纷繁的星点红,无比壮观。
  宋思思置身在这片震撼的红中,半晌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种这些的?”
  “不记得了,很久很久了。”傅西泓左手拿着咖啡,右手插在口袋里,“经常回来看看,给它们浇浇水,是我这么多年的习惯。”
  宋思思侧目他:“小学毕业的那个晚上,我抄近路过巷弄,差点被狗咬,是不是你……”
  “是。”傅西泓点头。
  其实在烤肉店她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可以追溯到那么久远。
  如今听到他确定的回答,宋思思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吓到了?”见她不说话,他稍稍歪头。
  “嗯……”他的这份深情太过沉重,她好害怕负担不起。同为暗恋,她感同身受有多期待对方的回应,而一旦对方不能回应,天就像塌了一样。
  傅西泓往前走,来到树下,将一株垂挂下来的绿色枝蔓折下来,红豆晶莹剔透,随着他折断的力道微微摇曳。
  他回到她跟前:“送你。”
  宋思思迟疑了一下,接过。
  “小思,相思不苦它很甜。”傅西泓笑容轻松,“所以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我一直都很相信我们之间会有故事。”
  宋思思想到宋想想说的那句“男人最懂男人”,问道:“因为白鹿鸣不喜欢我?”
  傅西泓笑着摇头:“因为我喜欢你。”
  宋思思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言简意赅的告白,四个字的告白,红豆树下的告白。
  和听到沈星河的告白不同,在傅西泓的告白中,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宋思思的心微微漾开,像巧克力被融化成热巧,满是甜的柔软。
  “你……喜欢我。”她呆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脸逐渐变烫。
  “很喜欢你,喜欢到以后没你不行。”傅西泓捧过宋思思的脸,吻上。
  隐忍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碰触,或许可以继续忍下去。但现在,他做不到了。
  在她说她有点喜欢他后,在她对他的微笑日益灿烂后,在他把相思豆向她展示后。
  “小思,你可以在有点喜欢我之后,再多一点喜欢吗?”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试图变成一片羽毛降落在她的心上。
  他的吻带着咖啡香,他的请求带着抵御不住的轻柔,宋思思浑身颤抖。
  后来的时间里,她都在这个吻里眩晕。
  有点喜欢之后的再多一点喜欢?
  嗯……他好像……不用要求,她已经默默地做到了。
  回到学校,宋思思把收到的那枝相思豆插在花瓶里,放了一点水,坐在桌子前望其发呆。
  田欣把照片整理好,递到宋思思眼前:“你等会儿要去跆拳社,把这个带过去吧。咦,这相思豆哪儿来的?傅大少送的?”
  宋思思脸颊的绯红飞快闪过。
  田欣微笑俯身:“思思啊,能不能别太早成为傅太太?等我工作两年,攒到礼金以后,可好?”
  宋思思伸手就打:“你又胡说八道,你才先成为陈太太呢!”
  “那敢情好啊,这样你和傅大少两个人记得把礼金包得大一点!”
  宋思思夺过照片,不和田欣费口舌,奔向跆拳社。
  跆拳社的公告栏需要定期更新照片墙,宋思思把图书钉一个个拿下来,将之前的旧照片拿下来,再把田欣给的新照片放上去。
  队员们陆续经过,和宋思思打招呼。
  宋思思一边做事一边回应他们。
  直到沈星河最后出现,从走道那边过来,他脚步放缓,但没有打招呼。
  宋思思主动说:“星河学长来了?”
  沈星河微怔:“嗯……”
  “我在贴照片,晚上的比赛星河学长别受伤就好。”宋思思看着公告栏,微笑如常,就跟之前正常交流那样。
  “好。”沈星河走过去,看到她要把照片贴到最上边有些吃力地踮脚,便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照片往够不到的位置贴,“我帮你。”
  宋思思没有松手,而是转身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沈星河有些尴尬地垂眸。
  宋思思很认真地往旁边站了一点:“另外,星河学长,我已经和霍飞说好,和他练习跆拳道。”
  一切恢复如常,不必逃得很远,跆拳道的练习不必半途而废,但也该和沈星河保持适当距离。这是她该有的礼貌。
  沈星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静静地点头:“嗯,好。那……我去换衣服准备了。”
  宋思思点点头。
  沈星河走过去一段路后,扭头:宋思思搬来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上踩高去贴照片。
  他明白宋思思的意思,也看清宋思思微笑背后的疏离。
  面对他的告白,她没有一点动摇。
  输给傅西泓,他也不冤,只是……还是忍不住会失落,会想如果早一点告白,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晚上,体育馆里格外热闹。
  沈星河要对打隔壁校区的跆拳社社长莫凡。
  上次的比赛,是半年前。两人实力相当,沈星河以一分险胜。
  宋思思主动约傅西泓来看比赛,傅西泓和陈楚过来了,田欣自然也在。
  看台上,田欣激动地抓住宋思思的手说道:“上次比赛那叫一个激烈,这次的比赛思思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看哦!星河学长这次一定也能赢!”
  陈楚坐着,睨激动的田欣:“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就像我知道我一定能追到你一样。”田欣歪头,得意脸。
  陈楚淡淡一笑,这才露出满意的傲娇,目光重新看向主场。
  旁边的一对喜气洋洋,气氛正好,宋思思从田欣的抓握里缩回手,意识到坐在右手边的傅西泓格外安静。
  难道他不想看沈星河比赛?
  如果不想看的话,为什么答应过来呢?
  她心里打鼓,手伸向地上的矿泉水瓶。
  傅西泓先一步拿了过来,给她打开:“还没开始,就紧张得要喝水?”
  宋思思瞅他,他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不过语气怪怪的,果然……又吃干醋了。她想了想,没想到怎么回答他比较好,就索性不回答,默默喝水。
  随着一声口哨声,台上的比赛开始了。
  沈星河和莫凡迅速进入状态,看台上的观众也停止了欢呼。
  宋思思看着看着,心慢慢地揪了起来—
  不是因为沈星河处于劣势,而是因为……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莫凡频频挥拳。
  裁判几次将他们分开,沈星河还是双眼发直地要冲着莫凡扑去。
  与其说是比赛,更像是他在发泄情绪。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宋思思作为唯一能猜到原因的当事人,不由得忐忑起来,再次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的傅西泓身上扫。
  傅西泓脸色也是少许凝重。
  最后,沈星河在被罚了两次黄牌之后,还是赢了莫凡。
  在裁判举起沈星河的手时,他面向观众,望见宋思思的瞬间,那狂躁的心情立刻平和下来,看向别处。
  傅西泓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默默地望向宋思思,宋思思打开矿泉水又咕咚喝了一大口。
  田欣起身欢呼,和陈楚拥抱,和宋思思拥抱。
  看台上支持沈星河的连连欢呼,支持莫凡的则垂头丧气地收起手里的应援横幅准备退场。
  傅西泓握着宋思思的手起身:“要不要吃个夜宵庆祝一下?”
  耳尖的田欣一听到夜宵,开心地凑过来连说:“好啊好啊。那我去找星河学长,我们一起……”
  陈楚适时地捂住田欣的嘴巴:“人家刚比完赛要休息,你找他做什么?走,我陪你去吃。”说着,他冲傅西泓使了一个眼色就把她拎走了。
  走出体育馆,傅西泓始终很沉默。
  宋思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走了一段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贴照片的时候,星河学长要帮我贴,我拒绝了。”
  傅西泓没有出声。
  “我跟星河学长说了,以后练习会找霍飞对练。”
  傅西泓没有出声。
  “我猜,我给你送药膏那晚,你知道我去见过星河学长了。”
  傅西泓没有出声。
  “我是先去的医务室,校医跟我说所有的药膏药酒都被星河学长拿去了,我才去找的他。”
  傅西泓依然没有出声。
  “我找你过来看星河学长比赛,就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和他没什么!”
  宋思思顶着皱成包子一样的着急脸跳到傅西泓跟前,傅西泓扑哧笑了。
  “你又骗我?”宋思思恼羞成怒,握拳捶他。
  “我骗你什么了?”傅西泓歪头笑,“是你自己主动坦白,我真是冤枉。”
  “你!”
  他俯身,轻啄她的脸,开心地扬唇:“看今晚沈星河情绪失控,其实我就猜到八九分了。”
  是什么让沈星河那么生气,又是什么让他在那么生气后泄气了呢?他的眼神已经告知了答案。
  宋思思:“……”
  傅西泓抱住她,紧紧地箍着:“笨笨,你的心虚是不打自招啊。”
  宋思思咬唇,糟糕,骨头都酥了。
  两个人在昏暗的过道上待了一会儿。
  宋思思问:“那……夜宵还吃不吃了?”
  “吃你好不好?”
  “傅西泓!”
  “没事,这里没人。”
  宋思思回到宿舍,田欣没在。
  她上床以俯拍的角度给桌上的相思豆拍了一张照片,当成壁纸。
  这时傅西泓的微信来了:“到了吗?”
  宋思思抿唇输入:“你不是送我到的楼下吗?”
  傅西泓:“你那么可爱,走楼梯也是一种冒险。”
  宋思思把脸埋进枕头里深呼吸了两口,输入:“油嘴滑舌,我要睡了。”
  傅西泓:“小思。”
  宋思思:“嗯?”
  傅西泓:“今晚,我很高兴。”
  宋思思静静地望着手机屏幕,眨巴着眼睛。
  很高兴?因为她的主动坦白吗?
  宋思思退出微信界面,看壁纸上的相思豆,仿佛同步了屏幕那边某人的上扬嘴角。
  相思如豆,却不必相思。
  或许,这真的很令人开心吧。
  宋思思看着天花板,想到傅西泓抱着自己唤她笨笨的情形,把被子拉过来将自己包成粽子。好吧,他的心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他的“笨笨”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宋思思,平复心情!睡觉!”
  这晚,宋思思又做了一个梦。
  依然是关于傅西泓的梦—
  傅西泓穿着西装,手里拿着花站在草地上,周围有很多姑娘对他行注目礼。她从远处跑向他,她喊他。
  傅西泓看到她了,温柔地冲她挥手。
  就在她跑向他的时候,突然一个姑娘从后边抢先一步扑到他的怀里。傅西泓没有推开那姑娘,而是把手里的花送给了那姑娘。
  她急刹车,茫然看着这一幕,猛然发现刚才傅西泓不是在冲她招手,而是冲那个姑娘,不是在冲她微笑,而是冲那个姑娘。
  她很着急地想要看清那姑娘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拼命喊傅西泓,可是傅西泓像听不到一样。
  ……
  “傅西泓,傅西泓!”
  宋思思惊醒坐起。
  天亮了,窗外的晴朗并没有因为她的噩梦而有所影响。
  宋思思扭头,看向田欣的床位:“田……”
  床铺整齐,田欣昨晚没回来。
  宋思思镇定心神,手背擦掉额头细密的汗珠下床找水喝。
  这个梦,预兆很不好。
  难道又是自己胡思乱想造成的?
  刚喝两口,田欣推门进来:“思思醒了没?”
  宋思思扭头。
  田欣提着两袋早餐满面春风地走进来:“醒了啊?正好正好,吃早餐。比萨咖啡、豆浆油条都有哈。任君挑选!”
  宋思思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喝完:“没胃口。”
  田欣怔然,打量宋思思不太好的脸色:“你做噩梦了?”
  宋思思没胃口,只有三种情况,一个是为了感情,一个是生病,另一个就是做噩梦。
  感情没毛病。
  生病的话,她不会下床。
  那就只剩做噩梦了。
  “你梦到什么了?”田欣八卦心一下子又澎湃了,拿起桌上的眼镜架上,把手机掏出来,“我来给你看看梦的寓意是啥!”
  宋思思张张嘴,还是说:“算了。”
  “别算了呀,我跟你说,梦有时候就是预兆。提前知道一下没坏处的!”田欣歪头,严肃脸。
  宋思思耳根子软,被说动了,有些犹豫。
  田欣则冲她用力点头。
  好吧,彻底被说动了……
  “我梦见我被人挖墙脚了。”
  田欣听完,面色凝重:“啧,这预兆不好啊。”她翻手机,翻着翻着,然后放到宋思思跟前,“你看。”
  梦到男友出轨,多是事业或生活不顺的迹象,其中有小人作祟,需谨慎处理关系,也暗示着梦者对爱人的期待。
  宋思思心里泛起疙瘩,艰难移开视线摆手道:“我们是大学生,不能迷信。”
  田欣把手机放到桌上,抓过她的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思思,你得当心!”
  宋思思一脸茫然,她要当心什么?
  傅西泓受欢迎也不是现在才突然点燃的技能,从她还没认识他的时候,他不就已经是H大校草吗?
  难道说,真的有这么一个女生的出现?
  宋思思回神:“你昨晚一夜未归。”
  见说到自己的问题,田欣缩脑袋,开始打马虎眼:“思思,你真不吃早餐啊,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比萨呢。”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和陈楚……”宋思思拽着田欣坐下,刚要问到重点,就被田欣捂住嘴了。
  田欣满脸通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思思扯开她的手:“那是哪样?”
  田欣吸吸鼻子:“昨晚我和陈楚出去吃夜宵,喝了点酒,就……就近开了一间房休息,才没回来。”
  宋思思瞪大眼睛:“你!”
  “两张床!”田欣羞涩咬手指,“我倒是想,但是还没呢。人家楚楚尊重我。”
  宋思思能够想象到田欣对陈楚双眼冒精光的样子,陈楚的尊重大概是自我保护吧。
  她更加严肃地拽过田欣的手腕:“田欣,女生要矜持!你可不能玩火啊!”
  虽然情窦早开,但……宋思思同学还是很保守的!
  “什么玩火,这叫要拿下的时候就要赶紧拿下!”田欣没好气地翻白眼,“思思啊,你这老掉牙的想法得改一改了,你知不知道优秀资源有多稀缺?你再磨磨叽叽,就被别人抢走了!”
  宋思思闷声瞪眼:“总之,别人我不管,我得管着你。”
  “好好好,管我之前你能不能先管管你自己?不吃早饭会得胃病的!赶紧去换衣服洗漱!”
  宋思思进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闷闷的,像一块石头压在那儿,导致她早饭没吃几口,上课的时候也总是跑神。
  中午被田欣揪着去食堂,傅西泓没来,也没看到陈楚。
  宋思思心里的沉闷越发严重了。
  下午没有课,田欣有拍照兼职的单只好先走,宋思思便一个人去等傅西泓下课。
  傅西泓这天下午的必修课,是徐教授的财经课,上课的人很多,所以是在校区另一侧的老的集合教室。宋思思穿过学校门口的空地,往集合教室走去。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从校门口传来。
  宋思思循声望去,只见一辆粉色的跑车停在校门口,扎眼非常。
  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生,一头栗色的长发,身材婀娜高挑,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连衣裙,脚蹬时髦的高跟鞋,因为隔得太远,又戴着墨镜,看不清脸。
  但只一眼,便知道是那种绝对亮眼优异的大美女。
  大美女和保安沟通了一下,车停在外边,人走进来。
  不时会有这样招摇的人出现,来学校找什么人。
  宋思思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往前,却被这大美女叫住了:“同学,等一下!”
  宋思思驻足,扭头,望向走近的大美女,不由得愣住—
  这个大美女……和梦里的那姑娘……有点像啊!
  发式,身段。
  虽然梦里没看到脸,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宋思思陡然一激灵。
  不,不对,一定是想多了。
  “你有什么事吗?”宋思思回神。
  “我想问一下,下午财经系的课在哪儿上啊?”她问得直奔主题,也目的明确,一听就是对财经系有所了解。
  宋思思心里又沉了几分:“在集合教室。”
  “哦,这样啊,那是老的还是新的?”她又问。
  “我现在要过去,你跟着来吧。”
  “哦,好啊。”大美女把墨镜架在头上,笑容灿烂,“同学,你也是财经系的吗?”
  “不是。”宋思思走在前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就这样,宋思思领着大美女走了五六分钟,来到集合教室门前。
  下课铃正好响了。
  宋思思侧头看着旁边身上散发着阵阵香水味的大美女,很想问“你是来找谁的”。
  但鉴于她们只是初次见面,这样问好像也太突兀了点。宋思思只好收回目光,望向前方。
  随着人流,傅西泓和陈楚出现了。
  宋思思刚要抬手开口,旁边甜甜的声音抢先唤道:“西泓—”
  大美女笑容洋溢,朝前方挥手,大步跑上前。
  宋思思愕然—
  她真的是来找傅西泓的?
  真的出现了挖墙脚的竞争者?
  这……和噩梦里的情形简直是……惊人的相似是怎么回事?
  宋思思几乎是以慢动作的姿势扭头,看着对方跑向傅西泓。
  —像一只花蝴蝶,熟络地扑抱住傅西泓,笑得十分灿烂。
  —傅西泓没有推开她,而是托住了她跳动的腰。
  —陈楚轻拍她的肩,似乎和她也很熟的样子。
  宋思思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鲜活的这一幕幕,只觉得头顶上方有一块乌云压下,电闪雷鸣。
  天,轰隆隆地,塌了……
  后来的时间里,宋思思都恨不得把这一幕从人生中抹去,因为彼时被吓到的她的样子一定很丑!很狼狈!很可笑!
  这简直就是人生耻辱柱上的惊魂一幕啊!
  还有什么是比噩梦成真,更悲伤的事情?
  偏偏,预告还只是一半,后边怎么样完全没方向好吗!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