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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兰脸色僵了僵,随即笑道,“嗯。”
岑鸢鸢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妈妈是五几年出生的,不过那时候家里还不错,姥姥姥爷忙着干工作,她的生活都有老妈子照顾。
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上班了吃食堂,不上班的时候,就回姥姥蹭饭,哪怕是结婚了,也是如此。
就连前些年下乡,都是舅舅去的,做什么农活?
她还没说话,阮婆子就瞪了她一眼,“岑鸢鸢,你有功夫出去闲溜达,不知道在家帮忙?谁和你一样,游手好闲的。赶紧的,去拿碗帮你妈一起干活。”
这个死丫头片子,还敢威胁她,看她怎么整治。
二房的孤女阮明慧不安的动了动屁股,想要起身帮忙,被阮婆子瞪了回去。
岑鸢鸢冲她笑了下,前世,如果说有一个对她有善意的,那就是二叔家的阮明慧了。
二叔死得早,二婶早早的改嫁了,她可比不得父母双全还有亲弟弟的长女阮明娴,算是家里的受气包,说话都不敢大声。
后来也去南下打工,陆淮深把她带过去之后,还给她买了些洗漱用品。
不过,被阮婆子一万一的彩礼远嫁给了个老头,后来她忙着想方设法弄死功成名就的阮明娴,就没怎么联系,想来也是不太好,毕竟娘家都没回过。
阮明慧见她笑,有点茫然,堂妹怎么会和她笑呢。
她很少笑,就算是笑,也该是冲大姐的。
虽然疑惑,还是勉强扯了个嘴角,算是礼貌回礼。
岑鸢鸢冲她点点头,钻进厨房里抱碗。
由于三叔一家三口都没在家,只需要九个碗,她一次性抱出来,阮家不管老的小的都坐着等,妈妈站着,仿佛是个保姆。
她眼神微冷,用力地“手滑”了,碗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院里是土踩实的,可台阶不是啊,这九个瓷碗,只有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她扫了眼战果,连忙惊呼一声,“啊,我不是故意的!”
阮婆子气得半死,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败家的东西,这碗都是买的好瓷碗!你说说,你能做啥?抱个碗都不成,能有啥出息?”
岑鸢鸢扁扁嘴,垂着头说道,“太重了,拿不稳。”
“太重了,你不知道少拿点多跑几次?”
“我看大家都饿得瘫在凳子上了,怕耽误时间。要不……我喊我姥姥拿点钱来赔?”
阮婆子举起手掌要打人的动作顿了顿,盘算道,“这一套碗,至少得……”
“闭嘴。”阮老爷子呵斥了一声,烟斗敲得桌子直响,“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娇娇一年都住不了几天,打碎几个碗算什么?岁岁平安。”
要是喊亲孙女的姥姥赔碗,传了出去,老阮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眼皮子浅的玩意!
他说话,阮婆子有气只能憋着,剜了一眼岑鸢鸢,气冲冲回到桌前坐下,一言不发。
阮老爷子不理会她,吩咐道,“老大媳妇,去拿碗。”
赵桂芳倒是没有露出不满,笑着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岑鸢鸢施施然的走到桌边,扯了扯周云兰的袖子,“妈,你还怀着孩子,我来盛粥就行,你坐下吧。”
周云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产生了些许愧意,这孩子,还是心疼她的。
晚些还是好好和她说说,一家人在一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别看得太重,伤了和气。
岑鸢鸢把勺子抄底,等大伯娘拿了碗过来,拿起一个碗,状似随意舀起来。
米汤刚落到碗里,手一抖,碗里的米汤都洒在了旁边的阮明娴身上。
米汤已经熬好了一会儿了,表面已经凉了,但是这天热,底下还烫得很。
阮明娴被烫得跳起来,扯着碎花衬衣的领口煽风,喝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岑鸢鸢无辜的垂下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好意思啊,业务不熟练。在家里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这语气,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偏偏态度好得不行,让人想骂都不知道怎么骂。
周云兰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想着女儿刚刚的心疼她,而且也道歉了,米汤应该也不烫了,只能先委屈明娴了。
阮明娴胸前烫得难受,衣服上还有几粒黏糊糊的米饭,还不能马上脱了衣服查看。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只觉得疼痛又难堪,又没等到周云兰也没有呵斥岑鸢鸢,心里更是增添了一抹委屈,眼泪掉了下来。
岑鸢鸢弯了弯唇,原来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是如此好,难怪阮明娴总是这么整她呢。
阮明娴心有不甘,ʝʂɠ看着周云兰哭,“我被烫得好疼啊。”
岑鸢鸢立即抱着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赵桂芳的方向,“大姐,你看清楚了。大伯娘在这里,你觉得委屈了,找她哭啊,找我妈干什么?咋的,你是不是看不起大伯娘?”
她语气骄蛮,像是一个怕妈妈被抢走的小姑娘,就是周如兰都没法说她刻薄,隐隐还升起一丝满足感,移开目光,按住了替阮明娴出头的心思。
阮明娴小心思被戳破,不敢看赵桂芳,大声说道,“我为什么委屈?还不是你故意烫我?四婶训斥你的时候,我总说你年纪小,事事都让着你,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要不是我躲得快,我的脸都被毁了。”
“真的很烫?”周云兰有些犹豫的问道。
岑鸢鸢呵呵两声,重新拿了碗,随便打了一勺,端起来就喝,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撒谎也不说点有水平的。”
阮明娴先是愤怒,后又了然的笑了,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这把戏她前天刚玩过,岑鸢鸢说烫,她就说是她娇贵,乡下委屈她了。
四婶骂得她掉着眼泪吞了下去,好像嘴巴还烫起泡了。
和她玩这套,拆穿她易如反掌。
想到证明她恶毒,四婶可能罚她下跪,已经忍不住兴奋起来,都不觉得被烫的地方痛了呢。
“四婶,娇娇吃的,根本就不是.....”
“是啥啊?”
岑鸢鸢打断了她的话,看向阮老爷子,语速飞快地说道,“爷爷,咱家是不是要迁祖坟啊?听说离得很远,光是请人背石头砌坟,都得不少钱。我有些零用钱,能不能让我尽尽孝心?”
阮老爷子卷烟丝的动作停下了,难得咧嘴笑了下,“小丫头,给什么钱,让人笑话,这份心倒是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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