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前踟蹰了许久,晏时珩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可却是第一次,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想要的。
他就像一个刽子手,双手沾满了鲜血,现在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他还真是罪该万死。
思忖间,晏时珩自嘲的笑了起来,一拳重重的砸到了墙上。
徐晗初贴着门板坐下,听到外面的动静,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只是紧咬着唇,无声的哭着。
为什么,一切的不幸都要降临在她的身上?
……
暮父出现时,徐晗初正在做着针线,平日里父女两本就不亲近,此时相见,也不过是相对无言。
“兰鸢,你的病……”看着徐晗初隆起的小腹,暮父似乎有些意外,
“我的病已经好太多了,您别担心。”徐晗初努力挤出笑,原本红润的小脸却已经失去了血色。
暮父交握着手,欲言又止了几番,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宁城出事了。”
徐晗初动作一顿,针直直的扎进了纤细的手指,猩红的血珠冒出来,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现在晏时珩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暮家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暮父语重心长的说着,见徐晗初始终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忍不住怀疑徐晗初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兰鸢你看能不能弄到晏时珩能号令军队的信物,只要把那些军队为我们所用,我们暮家肯定不会有事的。”暮父有些激动的看着徐晗初,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徐晗初错愕的抬起头,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
她怎么会不明白那些军队对于晏时珩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那些军队,晏时珩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你是不是跟在他身边傻了,他现在随时都会战败,你跟着他连生死都不能确定,只要把军队给我们,我们还可以自保!”暮父有些气急败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将语气平缓下来:“兰鸢,你别忘了,你母亲的死是谁害的。”
徐晗初不语,绞着手神色恍惚。
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仇恨,可被人这样直接的将伤口撕开时,才发现伤口早已溃烂。
母亲的死是她的心结,更是跟晏时珩之间怎么也没有办法逾越的鸿沟,更何况他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她怎么敢奢求更多。
“反正我跟你说到这些,明天我再来找你,不管怎样,明天我要看到信物。”说罢,暮父甩手离去。
徐晗初抱紧双膝。
她恨晏时珩,却无法忍心伤害那个男人,更没有办法亲手将他推入绝境。
唯一的办法只有……逃离这里。
沈明之将配好的药送上来时,见徐晗初立在窗边失神的看着窗外,忍不住奇怪。
“你在看什么?”
“外面打仗了,我好像听到了枪声。”徐晗初喃喃开口:“宁城的战事从来没有停过,为什么总是要打仗呢。”
“如果能用战争换来和平,也未尝不可。”沈明之将药放下:“我给你配了中药,你现在怀孕了,不适合服用西药。”
“可是每次战争,总会用许多无辜的人的牺牲。”徐晗初失神的说着:“明之,你能不能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