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话是最完美的静音器，旁边流动的空气好似被按下暂停键。
青年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指了几个一直有在认真听讲的人，每一个都按照他预期所想中的那样。
即使磕磕绊绊，最后还是完成了。
“你们看，只要用心学都是可以的，认了字你们……”
有人指向杜桃这边，“老师，我明白，不识字就得做睁眼瞎，这位婶子她家里人因为不认识字走错了厕所。”
别人只是无心一说，杜桃涨红了脸。
骂人也不是，解释更不行。
青年变对着说话的姑娘，温柔道：“好的，你先坐下。”
蔡大姐跟着几个人站在大舞台的边边，她看过来，对着杜桃示意。
起来啊，快表现你自己！
杜桃有点想要咬舌自尽，她答应过蔡大姐，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成为积极分子的机会。
她始终没有勇气主动站起来。
而，青年给了她一个机会，抬手道：“好，现在我们让这位姑娘回答几个问题。”
笑笑虎虎：姑娘？那谁才是他们的妈妈？
铁蛋妈：甜言蜜语伤人心。
杜桃站起来紧张地拉一下衣摆，“你问吧。”
拜托，一定要按照顺序来，我背好了。
看见青年教鞭放在第二个字上，杜桃红唇轻启，勾起一抹从容淡定的笑。
“足。”
又来一个，“她。”
还有一个，“他。”
再来一个就不行了，杜桃极其紧张。
青年放下手，夸道：“这位姑娘的表现特别好，我们给她送上热烈鼓掌。”
掌声不要钱一样响着。
一开始把话头引到杜桃身上，真材实料的姑娘，出现了要气哭的迹象。
她只是想跟上边的老师表现，她准备好了，应该跟她提问的，呜呜呜……
虎虎震惊。
他妈妈，一句话都没跟着念就学会了！好恐怖的实力。
笑笑挑衅道：“我妈妈就是很厉害，所以我不会是大笨蛋，老师更不会打我。”
何老师是一个大骗子！
虎虎无话可说，原有的世界观开始一点点崩塌，何姐姐，也是会骗人的？
坏人！
杜桃堵着一口气坐下，然后深深地呼出来。
张巧盼夸道：“孩子像妈妈，我不识字，所以铁蛋不行，姐姐你更厉害，孩子也更好。”
杜桃的笑不是笑，她怎么感觉着应该答错才好？
现在有种被捧杀了的感觉。
一转头，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看。
虚假的好学分子，杜桃，杜某人一下子就躲开。
最后，今天结束的时候，杜桃看见蔡大姐在发人工写出来的‘学习资料’，瞅准机会上去要一张。
张巧盼道：“要拿回去擦屁股吗？不过，每个人就给一张我都懒得带回去。”
杜桃听到她的话嫌弃了一下，“我们家用草纸，这玩意儿要拿回去学习的。”
无意间听到青年跟蔡大姐说了，接下来要教t?的字都会现在这上面。
她回去彻夜学习，至少，在扫盲动员大会结束前不能太惨。
虎虎接过纸，“妈妈，我要跟你一起。”
“好好好。”
好大儿这几天多念叨几遍，妈妈就不用输那么惨。
笑笑不喜欢跟字打交道，也不喜欢她们的关系更好，于是，把眼神盯在纸上。
要不要学铁蛋妈妈拿着这个纸去擦屁股？
最后，笑笑选择放过亲妈一把。
这些杜桃都不知道，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次去扫盲大会前一定准备好的。
也是从第一天开始，有个不认识的姑娘就跟她杠上，一直在帮忙点杜桃的名。
杜桃十次里的八次火烧眉毛，都拜那姑娘所赐。
在第七次解决掉老师的提问后，她问张巧盼，“谁啊？我怎么没记得得罪过这人？”
如果不是得罪人，这家伙一直跟她作对，那就是想要结仇的信号。
张巧盼看着也眼生，“我住了一两年没见过她，可能刚来的吧。”
杜桃烦死，天天找事，本来还想着前面几天用功，后面就偷懒，现在一点懒都躲不得，还要返回来复习前面。
为期十天的扫盲动员大会，把杜桃折腾够呛。
有失也有得，蔡大姐一看到她就露出大笑脸。
蔡大姐每次都会说：“下一次继续好好表现，争取更上一层楼。”
态度她很喜欢，但一点都不喜欢被说出来的话。
杜桃完全没有一点心思希望下一次会有表现的机会。
在大家的眼里，杜桃的表现有目共睹，最后一天，那个一个点她名字的姑娘，乖乖闭嘴了。
没有意思，每次都能把问题回答上来，根本不能让她出丑，就好像送了一个表现的舞台，给她展现自我。
青年看着杜桃，眼神里越来越满意。
最后一天时，青年在没人帮忙点名的情况下，自己主动点了杜桃的名字，当然还有另外两位。
这两位有着仅次于杜桃之下，位于第二、第三的回答率。
大家对三个人很眼熟，每次问问题都是她们替大家顶在前面。
青年让她们走上大舞台，另外两个别别扭扭，不好意思动。
杜桃则是，行吧，丢脸就丢吧，我上去，你说完话就赶紧结束。
看见她带头，另外两个马上跟在屁股后面。
上去排好队，青年手里拿着三张薄薄的纸过来，真诚道：“这是我为你们做的奖状，你们是我认为最认真的学生。”
杜桃僵硬地扯嘴角，“谢谢老师。”
好吧，虽然回答了那么多次问题，但她也没记清这个老师的姓名，只知道教课风趣幽默，一点都不古板和迂腐。
分完奖状，另外两个就想跑人。
青年又道：“这只是我给的奖励，接下来还有更好的奖励。”
杜桃马上识趣地看向蔡大姐，蔡大姐一如既往地笑眯眯。
对不起，蔡大姐，我错怪你了！
最后散场时大家都特别好奇，老师是不是偷摸跟她们说过小话，直接逮着就问。
扯来扯去不放人，等到恢复自由周围空了一大半。
杜桃正准备离开，青年手里拿着一本书就朝她走过来。
“等一下，我这里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