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先叫他睡上两天两夜,中间只喂些水米,对他也有好处。”
期间她也会小心用药,帮助昏睡的沈承业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营养。
周梦蝶说的有条不紊,胸有成竹。
小王氏心里却是算计起来: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老太太收到信儿,从檀香寺出发,回到侯府,刚好就需要两天的时间。
等老太太回来了,这府里就没有周梦蝶蹦跶的份儿了。
周梦蝶开始“闭关炮制”珠玑草,在实验室器械的帮助下,褪去它的毒素,让它本来的药效发挥精确的作用。
她很忙,小王氏等人,也很忙,沈承业命悬一线,昏迷不醒,永兴侯府的各路亲戚,来往的世家名门,大都派人前来表示关切。
“很累吧。”小王氏看着女儿沈兰若眉心微蹙,不由叹了口气:“别家的好打发,等会,王家和郑宰相家,必定是有主子亲自来的。”
王家,是她的娘家,也是沈承业的外祖家,嫡母将这个大外孙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怎么可能不来问。
郑家,便是沈承业未婚妻的家,未婚夫出事,她家肯定也得来个主子探望。
这都需要她当侯夫人的亲自接待。
“你歇着吧,我就说你也累着了。”
沈兰若的确觉得很累。
自一个月前她重生以后,她就一刻也忘记不了前世承受过的种种痛苦,还有她落的那样的下场,隔三岔五,就会从噩梦中惊醒。
永兴侯府所有的人:父亲被判处凌迟处死,二哥在战场上被敌军围剿,送回到她眼前的,只有装在盒中的一颗头颅,祖母受不了子孙凄惨而死的刺激,一下子就去了,母亲和婶娘,还有姐妹们,死的死,疯的疯,就连嫁出去的沈兰荷,也被婆家勒死,她一岁的儿子,也没有被放过。
周靖克!
胡玉珠!
是他们,都是他们害死她的家人!
还亲手将剧毒灌入她的喉咙。
“兰儿,兰儿?”小王氏见沈兰若面目狰狞,吓了一跳:“可是又梦魇了?”
沈兰若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小王氏心疼不已:“这可怎么好,只希望你祖母到檀香寺为你求的平安符,能管用吧。”
一个月前,女儿就突然有个梦魇的毛病,日日从噩梦中惨叫惊醒,她浑身大汗,一脸狰狞,满眼都是怨恨,仿佛是被恶鬼附身。
多少的安神汤,都不管用。
老太太才说,不如她亲自到檀香寺,求一求那里的平安符,说不定就管用了,因此,连侯爷的生辰,老太太都顾不得,急匆匆的就去了。
为了向佛祖表露自己的诚心,老太太是日夜都在佛堂跪坐祈福的。
小王氏这样想着,心里也不由感叹:虽然自己前半生,身为庶女,被嫡母嫡姐刻薄虐待,受尽委屈。
可嫁了人之后,经过自己的努力:丈夫爱重,婆母喜欢,两个妯娌们都好说话,儿女俱全,这福气总算是来了。
只可惜,要是昨日,嫡姐留下的那个孽种沈承业能顺利死掉了,就更好了。
“希望如此吧。”
沈兰若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心里却清清楚楚知道她的心结,要是能让她亲手杀了周靖克和胡玉珠这对狗男女,才有可能真正治好她的梦魇。
一时,郑家的二夫人果然来了,小王氏强打起精神,应付了几句,那二夫人才眼泪汪汪地去了。
女儿订了这么一门亲事,她也不太愿意的,可谁让老太爷欠了老侯爷的人情,偏拿自己的女儿去填这个坑。
郑二夫人才走,小王氏还在心里冷笑:还是赶紧把亲退了吧,省得到时候,别人说你女儿克夫。
婆子又在门外回报:“夫人,王尚书府上的二舅奶奶来了。”
小王氏立刻就笑:“快请,快请。”
这可是她亲弟妹,肯定是嫡母逼着她来问沈承业的情况了,她正好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她,趁这机会,问问她弟弟和她姨娘这段时间怎么样。
沈兰若眼底,却闪过一抹不耐。
“母亲,我先回去了。”
沈兰若并不耐烦应付这个没用的舅母,更厌恶的,是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亲舅舅。
都是庶出的,到底眼界狭窄,上不得台面。
只会为后宅里的那点仨瓜俩枣,争得头破血流。
……
沈兰若走了。
小王氏才见了自己的弟妹高氏。
“最近生意怎么样?”
高氏便说:“也就那样吧,我们二老爷到底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总是应付不起来,幸好姑太太你给找的李掌柜,本事不错,帮了不少大忙。”
小王氏也头疼:“他要是出息了,我们姨娘心里也就踏实了。”
“对了,那一位可还敢找你们的麻烦?”
高氏抿着嘴,笑了,眼里满是轻蔑:“她怎么敢?她现在可比从前老实多了,知道自己亲生女儿留下的这个宝贝儿子,身家性命捏在你的手里头,她还怎么敢给我们脸色看?”
“而且,爹仰仗你,才能得侯爷这样的好女婿跟着孝顺他,别提多开心了,母亲要是敢给姨娘脸色看,他头一个不答应。”
姑嫂两个,像是亲眼看到了自己嫡母那股憋屈可笑的劲儿,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小王氏心里无比畅快:“当年想法子,让侯爷帮忙把王英瑞弄到外地去做官,连刘氏也一起带孩子去了任上,这王尚书府上,才算是我们的天下了。”
把嫡出的大老爷一家子,弄到了任上去,府里头就剩下了小王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家。
嫡母这些年也老了,精力不济,男人靠不住,儿子也不在身边,就一个亲孙女留在身边,就是再强势,一个丫头片子也不顶什么用,反而还被亲祖父嫌弃被祖母养的泼辣,没教养。
王尚书府上,他们庶出的,再也不用看嫡母的脸色了。
只是一会儿,小王氏到底精明,收了声,摆摆手:“还是别笑了,那一个,不定什ᴊsɢ么时候咽气呢。”
高氏就想起了传闻:“真的,真的是要死了?”
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一脸笑容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的苦日子可总算熬出头来了,要不然,这劳心劳苦一辈子,不还是白白便宜了这个沈承业?”
小王氏也委屈的红了眼圈:“希望老天爷能懂我的苦,本来,承业那孩子就病歪歪的,享受不了这样的福气,何必总是霸占着这侯府的这份家业不放呢。”
“就是,就是,他跟他那个娘,真是一个样,虽然都是嫡出的,却都没有这享福的命,所以才会一个个早死。”高氏说话极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