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旻眸光冷冷瞥向她:“你用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这是离开沈家活不下去了?”
被他一语戳破,路雪尧气得嘴唇发抖:“你……!你少说风凉话,见不到你爸,我是不会走的!”
纪时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那我就告诉你,你跨不进这扇门。你要实在活不下去,可以继续卖女儿。”
说完,他抬步离开,没有再多看路雪尧一眼。
路雪尧生平最反感‘卖’这样的字眼,她顿时失了理智,放声怒骂:“你个没妈教养的东西……!”
她肚子里的脏话可不止如此而已,但却在吐出第一句之后生生卡住了。
因为,纪时旻停下来了。
她知道这小子有多‘混’,也才反应过来,纪时旻的母亲是禁忌,轻易不能提及,尤其是从她嘴里吐出来。
果然,下一刻,纪时旻转过身看向她,满目阴鸷:“你说什么?!”
路雪尧怂了,纪时旻已经不是十七年前的小孩儿了,现在个子比她高出一大截,气场更是冷冽逼人。
她丝毫不怀疑,她再敢放肆一句,纪时旻会直接弄死她。
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监护室大门,踩着高跟鞋扭头跑走:“你给我等着!”
纪时旻修长的指节死死握成拳,久久没有松开。
一旁看守的保镖,都暗自捏了把冷汗。
在沈家,谁都知道关于纪时旻母亲的事。
传言是沈云海在外有了路雪尧这个新欢,逼得原配,也就是纪时旻的生母,精神失常。
在纪时旻的生母被关进精神病院后,路雪尧堂而皇之的进了沈家大门。
那时纪时旻年幼,空有满腔恨意。
现如今不一样了,沈云海重病,纪时旻也已经长大,路雪尧的好日子到头了。
谁都不理解路雪尧的脑回路,好好活着不好么?竟然还敢当面挑衅,这只会加快被报复的进度。
简而言之,就是活腻了。
一口气跑出医院后,路雪尧长长吐了口气。
她使劲搓着手臂,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迟迟没有消失:“臭小子……吓唬谁呢?”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纪时旻似乎说了一句话:你要实在活不下去,可以继续卖女儿。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信息量……
下午。
岑语初上完课,拿着招兼职的单子一路琢磨着回酒店。
刚敲开房门,便看见母亲阴沉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她心里下意识咯噔,却又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以往母亲这副表情,她是要挨打的。
路雪尧举起手上洗好的西装外套:“这衣服,是纪时旻的吧?救你的人,是他吧?”
岑语初闭口不言,怎么也想不到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她被打得偏过脸,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浮现出一片绯红。
“妈……”
“别叫我妈!你长本事了啊,呵呵,这么藏着掖着的,你在怕什么?他把我们赶出门,现在连吃住都是问题,让你去找他要钱,你清高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背地里跟他勾勾搭搭,你不会想着不求财不求名的吧?你以为他真的瞧得上你?我告诉你,他恨不得把我们娘俩挫骨扬灰!你做梦去吧!”
岑语初咬牙澄清事实:‘救我的人是他没错,但没有你说的勾勾搭搭。我没有妄想你说的那些,而且,他该恨的是你,不是我!’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岑语初嘴角直接被打得溢出了鲜血来。
路雪尧气急败坏:“你现在想撇清关系了?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儿,你就得跟我一样被唾弃!当初是谁巴巴的跑来找我的?这七年安生日子你白享受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是沈家的女主人了!他纪时旻看见我也得叫一声小妈!”
这些话,让岑语初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翻不了身,喘不了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母亲尖利的嗓音还在她脑海中盘旋:“你去找纪时旻,让他把我的东西都给我!带不回来钱,你也别回来了!”
天空不知何时降下暮色,岑语初在路边的长椅上呆坐着,无处可去。
空气中飘散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透着湿重的寒意。
良久之后,她才拿出手机给好友姜梦芝发信息:我没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