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宁和林铮在九点二十就碰头了。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沈宗才能宁见到林铮开口就问。
林铮点点头,凑到沈宗宁身边低声说道:“沈总,有些条款还是得您看一下才能定夺,我看了下,这栋楼上就有个咖啡厅,不如一会儿去那里协商?”
沈宗宁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民政局门口,徐闻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见到徐闻再说吧。”
虽然是下雨天,但民政局的生意并不清淡,渐渐有人陆陆续续进门办理业务了。托兰遥遇的福,现在沈宗宁也算的上小有名气,林铮想了想还是提醒沈宗宁:“沈总,要不您带个口罩?”
沈宗宁不明所以。
“或者在车里吧,现在您也是名人了,被人拍到不好。”
也是,但徐闻——
说徐闻,徐闻就来了。
她跟一个女警察缓缓走来,有说有笑,甚至还有些亲昵。
沈宗宁一早的黑脸,此刻更是黑上加黑。他站在车旁,林铮在旁,两个人都是高个大长腿,又加上衣着皆非凡品,旁边又是一辆保时捷,甚是扎眼。
徐闻虽然与女警谈笑风生,但同是眼观六路。只一眼,就看到了不怒生威的沈宗宁,看来果然有点良心,虽然不多。徐闻笑意盈盈大剌剌的指着沈宗宁的方向就跟旁边的女警介绍起来,声音不小,隔着二三十米的林铮都听得清清楚楚,“徐警官,这就是我未婚夫沈宗宁,沈宗宁,这是我家门徐警官。”
林铮无法直视,这真是个傻大姐。
沈宗宁的脑海里浮现一句话:“沈宗宁,你的劫数!她是你的劫数!”
无视沈宗宁的冷漠不语,徐闻自来熟的已经拉着女警官到了跟前,撒娇道:“昨晚我手机没电又开不了机,忘了钥匙和你的电话,只能求助徐警官,还好她们陪着我。”
沈宗宁也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说道:“有些婚前协议要签,我觉得你还是好好看看。”
那个中年女警对沈宗宁的冷淡倒无所谓,转头交代起徐闻:“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又没什么家人。婚姻大事什么的还是慎重些。以后自己记得带钥匙,别再大半夜的四处乱跑,不安全。还有,手机充满电也开不了机,还是换一个新的,安全。”
徐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并对徐警官表示各种道谢。
徐警官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对男女没那么好的感情,但夫妻事外人插手不得,她耐不住徐闻的软磨硬泡,加之又在派出所旁边,干脆送过来了。
徐闻是昨晚两点多跑到派出所的,理由是钥匙忘在家了,大半夜也没个人,未婚夫出差未归,又不敢在半夜叫开锁公司上门,所以就想到派出所待一晚上。
徐警官作为值班的唯一女警,恰好昨晚出警不多,才有空问起徐闻基本信息。
徐闻倒是坦诚,一问就报身份证号,表情真挚,又能说会道,几下子就跟徐警官聊成自来熟了。
还说起今天要领证,徐闻拾掇着徐警官做证婚人,但人民公仆哪有那么好糊弄的,任凭徐闻把老徐家家谱都加到徐警官祖上了,也没用。
其实,沈宗宁比徐闻想的有情有义。
原本她以为沈宗宁放弃了,没想到拐着徐警官一出来就看见了沈宗宁和林铮。
这就好办了,不算是个坏透的资本家。
送走徐警官的徐闻秒变脸,之前的热情仿佛跟着徐警官也走了。若不是场合不适,林铮都觉得徐闻是人才,幽默至极。
“楼上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吧。”林铮提议。
徐闻顺着林铮指着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林总,就在这里吧。大庭广众之下才适合我这种胆小如鼠之辈。对吧?沈总。”仿佛意有所指。
“到车里吧。”沈宗宁对徐闻的话中话不予理会,但秋雨确实越下越大。
徐闻还是摇头,“女人还是不能轻易上别人的车。”你一脚油门,我还不是就被逮到了。
“徐闻!”沈宗宁点点头,“你说怎么办?婚前协议不签,我们是不可能领证的。”
徐闻了然,“自然要签啊,包括一千万的赠与也得说明。劳烦您撑伞,协议给我吧,我很快看完。”
事到如今,沈宗宁只得去后备箱找伞,林铮也从公文包里翻出协议。
三个人就这么异样的矗立在马路边上,徐闻脸皮厚,林铮生怕有人拍到沈宗宁,只得尽量挡住他的身影。
徐闻果然看的很快,林铮拟定的协议不短,其实是根据之前拟定好准备给兰遥遇签订的婚前协议修改的,除了赠与的一千万元,关于沈宗宁名下的财产、股份、负债等等均与徐闻无关,其他条款都不变。倘若改日二人离婚,徐闻也不能像兰遥遇一样能获取不菲的经济补偿,沈宗宁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她。
可能三分钟都没,徐闻抬头表示没问题。
林铮感叹,对学历不高的人,他们能高看什么?
沈宗宁这时也才意识到徐闻才疏学浅,劫难!眼前的人除了容貌可取,其他一文不值,可以后他沈宗宁的名字就会跟她放在一起。
想到这里,沈宗宁涌上一股股厌恶,纵使有良好的的教养,也改变不了他脸上嫌弃的表情。
徐闻视而不见。
待沈宗宁签完字按完手印后,又跟着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一式三份,办完结婚证后,还得办理公正手续。
林铮第二次来领取结婚登记号码,第一次是领自己的,第二次是领他老板和小厨师的。
等号期间,林铮把徐闻的个人账户要来,不知是怎么授权办理,在沈宗宁和徐闻坐到办理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跟前时,徐闻收到了到账提示信息。
在徐闻点开信息时,沈宗宁第一次细细打量徐闻的表情。
但让他失望了,徐闻并没有对那一串零表示过多的惊喜,其实自徐警官离开后,徐闻就没有太多笑容。快十点的时候,俩人顺利拿到了证。
看看,沈宗宁跟兰遥遇谈了六年昏天暗地的恋爱,兰遥遇也求不来得结婚证。
一个小厨师,在二十四小时里做到了。
林铮感叹,还没有二十四小时,毕竟徐闻提出结婚是昨天下午的事儿……人啊,怎么混迹江湖?手上有别人要的粮啊!
感叹没结束,林铮就被接下来得操作上了一课。
三个人前后脚刚出门,守在外面的孙刻过来搂住徐闻,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不待徐闻反应,就被孙刻带走了。整个过程中,沈宗宁面无表情,并无多余的话。
而孙刻的动作十分娴熟,别人看来也不过是搂着自己女朋友开个玩笑而已。
但林铮知道不是。
那个样貌平平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普通男人——是孙刻,他算是沈宗宁的保镖,但也不是随时跟在身边的那种,往往是有事情时,沈宗宁身边就会有他的身影。
孙刻个头不大却身形结实,看上去就是有几分功夫的。
平日里很低调,但林铮知道沈宗宁很信任他。
此刻,另外一个小伙子开着个越野整好停在旁边,孙刻不费吹灰之力三下五除二就把徐闻弄到车上,整个过程非常快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徐闻也没有挣扎,也深知没必要挣扎。她只是死死盯着沈宗宁,眼里充满了恨意,就像沈宗宁在跟她拍结婚照一样,又恨又厌恶。
林铮知趣的装作不存在,跟在沈宗宁后面,他才意识到,沈宗宁怎么可能会咽下这口气。徐闻——终究是自作聪明小看江湖险恶了。
顶着秋雨,沈宗宁赶上了财务周会,参会的除了财务管理层还有几位副总,大家都能感受到来自老板的低气压。
当说到新项目进展时,财务总监说经过初步测算利润率在17.53%时,沈宗宁发飙了。
“拿地测算时利润率是27%,现在立项了,怎么利润率降低这么多?还有,什么叫初步测算?”
这个项目的测算,自然不是财务总监亲自做的,他按照属下汇报的来进行二次汇报,往常是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个任务节点是在下个月中旬出来,但今天沈宗宁格外较真。
“沈总,是这样的。因为这个项目算是我们集团地产板块开发的一个新型产品,根据现有的设计方案,按照以往我们的项目成本,在该地区最新的材料价基础上,进行的初步测算。”
“我们集团的财务李总,请您告诉我,如果拿地测算的利润率降低到十个点,这个项目还有必要吗?”
财务总监的解释在利润率面前十分的苍白,沈宗宁问的越仔细,参会的人员就越冒汗。会议后面开得阴云密布,一群人等着救世主的到来,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一干人等直接错过饭点……
财务中心秘书记会议纪要的手都抖了n次。
而沈宗宁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他的日程本来就排的满满的,这两天也因为骨髓的事情耽误了不少,待最后一个会议开完,大脑飞速运转到已经起火了。
总经办所有人都夹着尾巴过活。
贺挽之已经被沈宗宁不止骂过一次了。
元秘书名为安慰实际是扎心的说道:“等你真的成为沈总助理后,你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旁边好事的小秘书也凑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哥是怎么请假的?”
贺挽之不明所以,“秦哥怎么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小秘书的噗的笑了出来,“身体不舒服?我告诉你,秦哥去做手术了。知道什么手术吗?”
贺挽之摇头。
小秘书不卖关子,故作神秘又有些同情,“秦哥去做胃切除手术。自从他进来靖海集团已经七年了,前五年好好做他的融资经理,等升职到了沈总助理后,哦吼,仅仅两年,胃就没了三分之二。”
“不是吧?沈总的助理那么威风,怎么会?”贺挽之不信。
另外一个秘书也凑过来,“别不信好伐?!你只看到跟在沈总后面威风凛凛,哪个高管敢小瞧他,但你怎么不看看他的工作强度,沈总又是个工作狂,很多事情都是让秦哥去亲自抓。还好只是胃切除——”
元秘书打断这群八卦的人,该下班了。外面早已华灯初上。
不知是不是外面这群小姑娘的胡言乱语,在医院做完手术的秦合不疼,沈宗宁倒是在办公室胃疼起来。总经办大部分人已经下班了,剩下贺挽之还在磨磨蹭蹭,就被沈宗宁的电话喊进去了。
“沈总,您叫我?”贺挽之小腿肚都在抖,今天被骂的太狠了。他不想再看见这个大魔王,他要回去找妈妈。
沈宗宁吩咐他去买点胃药,贺挽之问了症状就飞奔下楼,回来又想起沈宗宁一整天没吃东西,想着吃药前还是先垫吧垫吧吧,又自作主张去食堂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好死不死的加一句,“沈总,今天特会煮面的徐闻没在,不然她的清汤面绝对让您胃疼立马减少一半——”话音未落,沈宗宁刀剑一样的目光横了过来。
不等沈宗宁说什么,贺挽之赶紧闭嘴道歉马上滚出沈宗宁办公室。
沈宗宁的胃更疼了。
托徐闻的福!
在被胃疼折磨得同时,孙刻的电话也打进来了,“宁哥,徐闻的血采过也检验了,医生结合她近期服药的情况,说现在不适合进行高配,估摸着得等个三五天才可以。”
沈宗宁安排孙刻守着在靖海集团旗下医院里的徐闻,同时也是软禁了她,自她被孙刻掳上车后,身上的证件、手机以及新鲜出炉的结婚证,通通被拿走。
只有待徐闻体检达标后,才会前往儿童医院给珑珑进行高配。
“让医生每天检测一次。”沈宗宁右手抵着胃疼的地方。
“好的,宁哥,但是——”孙刻吞吞吐吐。
这个时候的沈宗宁哪有精力听他磨叽,“有话直说。”
“宁哥,徐闻不吃不喝。除了医生问话,我们其他人她都不理会。”沈宗宁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你的能耐连个女人都没办法?”
孙刻这人有勇有谋。
他试探着底线,“宁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刚领证的媳妇,按道理我还得叫声嫂子——”
嫂子?
沈宗宁声音加重,“孙刻,只要不影响造血干细胞的捐献,其他你随意。”
得了,就要这句话。
挂电话之际沈宗宁重申,“孙刻,她不是你嫂子。”
“明白,宁哥。”
孙刻这个人该问问,不该问坚决不问。沈宗宁需要他去做的事情也不会瞒他,这徐闻确实胆大包天,一把年纪不安分,本来捐献个骨髓嘛,多好的事儿,拿钱走人,下辈子荣享富贵不就万事大吉。
非得较劲。
还敢打沈宗宁的主意,这下——玩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