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呈神形一顿，心底激起一阵涟漪，何明悦若是最后本体都保不住，那这个世上便真的再无她了。
“本殿知晓了。”文暮呈将话传回给了莫旭。
莫旭望着文暮呈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雷神殿。
殿外被一片仙雾缠绕，将宫殿幻化的若隐若现。
此时已经入了深夜，仙娥都各自会寝宫休息了。
他带寻璃一回来，本想问她天心阁的事。
寻璃却立刻露出一副“她错了，是她误会了莫旭”的模样哭的很是伤心。
让他很多话都憋在了肚子里。
从前看到这样的寻璃他都是万分怜惜，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心里升不起半分悸动，更无半分愧疚。
原本想要问寻璃的话，自己也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那些疑问不在，而是他突然不知答案是不是还重要。
寻璃的泪却似没停过，在他无动于衷片刻后，寻璃突然开始捂着小腹面露痛苦。
文暮呈这才回神，暗自叹了口气，毕竟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
待医世给寻璃看过，殿内的仙娥煎了药喂她喝下，总算无事之后。
文暮呈带人亲自送寻璃回了思寻阁。
退出思寻阁时，文暮呈回头看了一眼闭目睡在床榻上的寻璃。
寻璃一直紧闭的眼眸，眼珠非常轻微的动了一下。
文暮呈愣了半响，最终什么也没说回头退出了思寻阁。
文暮呈站在雷神殿宫殿前，看着四周一片寂静，心中有些不知滋味，之前，无论他忙到多晚，何明悦都会提着一盏星宿仙灯在殿前等他而归。
在她的身后，文暮呈总能看见雷神殿是灯火通明的一片，可天界晚上的风是玄冰幻化而成的，额外刺骨，所以一入夜，天界的众仙便都回了所居的宫殿。
可何明悦却从来没有偷过懒，她不冷吗？她怎么可能不冷，凤凰体内虽然有火的元素，但玄冰是万年的冰雪历变而成，她才几千年修为，又岂会不冷？
文暮呈望着雷神殿里，神色落寞，他将大袖一挥，宫殿的灯火便又亮了起来。
可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这些都变了味，变的他不习惯。
回到紫云阁后。
文暮呈终于想起从墨崎手中拿到的遗诏，用神术将其在空中缓缓摊开，他看着遗诏上娟秀的字，却不料何明悦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是关于他。
“本宫陨落后自愿将凤族大权交于司法天神文暮呈之手，有异者，剔除凤骨。
看完何明悦留下的遗诏，文暮呈心中漫上一层涩意。
他当初娶她之时以为她不过迫于情势才嫁，所以从来都不曾给何明悦好脸色过。
但如今想来，自己究竟有多傻又究竟错过了多少，何明悦她从头至尾都是钟情自己的，甚至用了千年的光阴来证明爱他，连到神识消陨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为他着想。
他原以为自己对何明悦的爱可感天地，但何明悦却用自己向他证明，她的爱才是无私无畏超越了光阴，超越了白昼，更超越了生死。
何明悦这上千年的爱是纯粹的，不管自己是否爱她，她都从无后悔，并不像他，他爱何明悦却也从一开始是默认何明悦会回报给他同样的深情。
但真正面对何明悦的感情，才发现她回报何止区区深情。
文暮呈却变得迟疑胆怯，他虽然掌管各界司法公正，却无神掌控自己的心之所向。
夜里的寒凤轻轻刮在文暮呈的脸上，莫旭的话再次旋绕在他耳边。
“殿下，三公主的本体若是还不放入瑶池就要腐化了。”
文暮呈的黑目染上夜色的寂寥，他对着宫殿喃喃自语。
“当真，回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