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们修仙都都喜欢神出鬼没,但拍卖师忽然出现在天井中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
天井中央那块地升高了些,对一楼二楼的人都更方便观看。
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铃铛,听声响就知道是哪个座出价,每摇一次就是加价一次,直到摇到没人跟就算定下来了。
落长天虽然说好要那两样东西,但别的一些拍品起拍时他也会跟着拍,落重曦就听着耳边丁零当啷,看着他拍下若干宝石首饰,奇花异草,价格一算,直接把脑子干宕机。
四座无不好奇这位雅座的客人到底是谁,毕竟他出手太豪横,不是真的土豪,就是真的托儿。
拍卖行偶尔是会请人来帮着热场子抬价的,这种人,俗称托儿。不过当托儿也有技术要求,一个拿捏不准,起哄抬价的东西就会砸在拍卖行自己手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拍到落长天出的那几把剑时,已经是尾声,所有人都注意着他的动静。
几天前,拍卖行紧急公示了这次拍卖新加入的几件拍品。
是一把木属性地级和三把无属性玄级宝剑。
虽然只是素胚,但也是可遇不可求。
这世间物品大致都能分为天、地、玄、黄四等,天级的兵器基本是不可能流通于市场的,即使是地级,也是多少年罕见,玄级相对常见,但也只是相对,即使你有心满世界去找,运气好时每年大概也就那几十把。
这次一下出现三把兵器,其中一把还是地级,可以说是相当罕见。
不少人今天专为了这四把剑而远道而来,心中志在必得,要是被这人莫名其妙抬价而错失良机,他们很难保证不会把怨气撒在这人头上。
拍卖师介绍完第一把玄级宝剑,一时间满院人都屏息静气,等待着第一个人出价。
铃铛声响起,落重曦长出一口气,还好有人愿意买,要是流拍了,他们的乐子就大了。
此起彼伏的铃铛声将起拍价翻了几翻,最终落点是他们隔壁雅间的人出的价。
落重曦还真想看看这位冤种长什么样。
拍后面三把剑时也是四处铃铛乱响,她百无聊赖地把椅子搬到落长天身后,把他的头发编成几根小辫。
他头发从来是束成高马尾,发尾有些自来卷。以前他们在北方时,也会做成当地满头小麻花辫的样式。不过当地男人头发短些,落长天一头长发编成好多麻花辫,像电视剧里上供皇帝的西域美人。
那把地级宝剑是大轴子,得等最后拍,拍完还得交易,算好佣金抽成一类支出,扣掉他拍下商品的价格,才能把商品和剩余灵石交给他们。
“困不困。”
“有点。”原本以为精彩刺激的拍卖会只刺激在价格,摇铃铛完全体现不出心理战的激烈。
“我抱你睡。”他还是哄小孩子一样,完全不考虑落重曦现在已经是个芳龄少女。
以前碰上夜里赶路,他都会抱着落重曦或者把她放在背篓里让她睡觉,只是那真的是很多年前了。
“我长大啦你知道不。”她戳了戳落长天的后脑勺,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不太妥:“不能随便抱了。”
五年说长不长,却足以改变很多事。
“嗯。”落长天闷闷地应道。
但是等管事最后把灵石和拍下的东西放在一个纳戒里交给落长天时,落重曦已经完全睡了过去。
落长天一手接过纳戒,一手抱起落重曦,走出庭院。
院外,还有些客人没散去,他们是真好奇今天特别像托儿那人到底是谁,如果是托,那后面四个重量级拍品他反而一次价没出,这样反常的拍法,让他们不由对那四把素剑的品质有一丝怀疑,出价时便将预期降了许多。
可真看到买家得到的实物时,又不禁后悔自己错失良机。
买家得了宝贝,拍卖行赚了佣金,只有犹豫的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有些散修之间互相认识,便约好了探探这人的底子,教育一番。毕竟若是总有这样搅浑水的,坏了拍卖的规矩,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这些散修。
落长天出来时,门口的人愣了一下。
落重曦以为拍卖会多正经,让他穿的长盛道袍。
这衣裳主体白色,只在衣摆袖口绣着些玄色鹤翎纹,一见便知身份非凡。
长盛道袍从入门弟子的青灰,到普通弟子的玄色,亲传的玄色白绲边,到长老和掌门的纯白云纹,都是有品级的,而鹤翎大氅只有镇派长老能穿。
那些人虽然大多没见过他,但也听过长盛镇派长老的传说,落长天行踪一向飘忽,有些人只知道他五年前似乎忽然回了长盛,然后一直闭关,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这,联想一下那诡异的拍卖方式,心中大概了然,都退开数步让他离开。
等师徒二人御剑离开后,一个年轻散修问他师父:“那人是长盛的?”
“嗯,永夜无明落长天,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散修答道。
“怎么可能,他那么强,谁能把他杀了。”一旁有人笑道。
“你们是没见过当年。”中年散修望着长盛派的方向顿了半天,年轻和散修和旁的人都催促他快说,他才缓缓开口:“萧山北那一战,他杀的人,可比那些魔修还多,当时看他的模样几乎要道心破碎入魔了,没想到一转眼那么多年,竟又像没事人一样。”
“他杀的是魔修和妖魔,怎么会道心破碎呢。”不知哪家的年轻女孩儿问道。
“哼,管他妖魔,都是一条命不是,他这人性格古怪,不知出身也没有朋友,这么些年连个道侣徒弟都没有,有时候看着他,会觉得真飞升了也没什么意思。”中年散修拍拍徒弟的脑袋:“走吧,这次运气不好,去别处看看能不能给你寻把兵器。”
庭院门前众人散去,不过有些人精明些,打通了拍卖行的人,让他们之后若落长天再卖东西,提前给他们说一声。
师徒二人花了段时间将拍来的奇花异草一一种在房前屋后的菜地里,其他东西则是被一股脑丢在落重曦的纳戒中。
落长天也恢复了之前的夜间教学,十里坡剑神的某人时隔五年,再次体会到被人剑风扫飞的痛苦。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以至于陆行舟来让她准备下周下山巡查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到临出发,看到队伍里的姜婉时,落重曦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