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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她听见衣料的窸窣声,眼前光影暗淡,魏时同磕磕绊绊地坐过来。
  谢绮会心一笑,又将随身的水壶递给他。
  流放之路不是出游,官兵巴不得让囚犯多受些罪,用世家文人士大夫取乐,掩盖内心深处的不可得。
  魏时同一日未进水米,喉间干渴,他接过水壶痛饮,许久才将壶放下。
  神庙之中,只闻木柴爆裂声。
  “你图什么?
  “你不是想削藩吗?你替我做事,帮你杀谢氏父子,如何?”
  魏时同怔怔地望着她,心中有一道念头闪过,这人肯定是疯了。父弑君有违人伦,谢绮作为谢氏嫡女,出身高贵,备受尊崇,又为何要杀谢镇呢?
  河滩间魏时同一眼就认出了她,七年前他为安抚使前往贺州,受她父亲谢镇接待,酒席间曾与谢绮有过一面之缘。
  魏时同望着芋头,记忆回到五年前的暮春,谢镇格外宠爱她的女儿,甚至连她误闯酒宴,连责罚都没有。
  那张脸庞在魏时同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谢绮当年的眉眼虽然弯着,但眼神却是冷的。
  对方看出他的惊讶,想了想,扭头说道,“魏时同,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我自然知道,七年前我出使贺州…… ”
  谢绮忽然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浓烈的血气沁入魏时同的鼻翼。
  魏时同下意识别开脸。
  “今日你本该死在这里,死于流放的路上。”
  魏时同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觉得可笑,“谢家嫡女还会占卜之术?既然如此,你有没有算过谢氏何时覆灭?”
  谢绮笑而不语,低头翻拨火堆,芋头早已漆黑崩裂,白色肉在缝隙中若隐若现,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扎起来,递到对方面前。
  魏时同迟迟不接,谢绮见状也不勉强,将芋头放在地上,又抽出腰间一支短刀,放在地上。
  如果魏时同不肯答应,他这条命,也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她望向魏时同,希望对方明白眼前的状况,“如何还我的人情,魏大人自己挑一个。”
  天光从梁间空隙中透出,照在黑色的香案间。
  魏时同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却没看见谢绮的身影。
  他茫然坐起身,忽然听见外面的轮毂声,他翻身走到窗前张望,却发现谢绮正驾着一辆马车,走到庙前。
  风雪涌入金堂中,经幡起伏翻卷,谢绮推门而入,见魏时同站在窗前,掏出昨夜烤过的芋头抛给他。
  魏时同慌乱接住。
  “走吧。”谢绮跨出了大门,
  既然昨夜选了食物 ,今日他只能上车。
  路况不好,虽有颠簸,但是比之前好了太多,魏时同嚼着芋头,心想军马金贵,换回来的绝不止一辆马车。
  或许谢绮还有盘缠。
  但是寻常人家知道是军马,又怎么敢买?
  魏时同掀开门帘,探头叫了一声。
  “谢姑娘。”
  谢绮回过头。
  “那两匹军马,你卖给了谁?”
  谢绮收了视线,望向前路,“山贼。”
  高门子女哪有人熟悉山贼行踪?
  谢绮的门路比他预料的要广,只是眼下与谢绮并不熟络,有些事情也不好问出口。
  魏时同望着前路,大雪覆盖土地。
  “我们要去哪儿?”
  “杨仙镇。”
  杨仙镇位于贺州与瀛洲交汇,虽说是个镇,但交通贸易发达,也通水路,沿水路通行,直达天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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