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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杨叶两口子的话。]
下班的时候,路佳坐在车里,突然收到一条熟悉的头像发来的微信。
居然是老靳!
路佳十分讶异,但一想,也对!这时候飞机该落地了,人也安顿好了。
可是,路佳又觉得哪里不对!
老靳是怎么知道杨叶老婆会来公司的?
难道现在公司里还有他的眼线?!
路佳一头雾水地发动车子,往家里赶。
高架上,她又想起杜明堂和她说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巧?
路佳是学建筑出身,建筑系的女生普遍都踏实,且受过艺术教育,言行上多少有些精神洁癖。
像茶水间里那样毫无底线地编排人,给人泼脏水,不还离谱,是很离谱。
路佳又想起,此刻瞿冲还赖在自己办公室里没出来,他那个尿壶应该早就满了。
带着工作中的疲累和一大堆疑问,路佳把车停在楼下车位上,并没有急着上去。
她按开汽车副驾前置箱,翻出里面老靳临走前给她的那盒三七,打开。
居然里面是空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路佳先是后背一凉,而后又感觉前额一热。
老靳这是临上飞机前,顺手把垃圾递给她了?
按老靳的为人,绝对不会。
路佳的婆婆听说路佳年纪轻轻就坐到副总的位置上,明里暗里也曾对路佳套过话,她这坐火箭的速度,是不是被老板潜规则过,走了捷径。
但这个,路佳绝对可以指天发誓,老靳绝对没有!
路佳给老靳当助手这么多年,老靳没事从来不叫路佳单独去自己办公室,更是没把她当下人使唤,让她给自己递过一杯茶、倒过一杯水。
人与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从来都不在这些廉价的付出与索取上头。
老靳纯粹赏识路佳的才华。
所以,他不会让路佳帮自己丢垃圾。
路佳拿着那盒空空的三七盒子,坐在车里,翻来覆去思忖了很久,依然没有答案。
“兹——!兹——!”
杨叶的电话。
路佳的思绪被打断,她不耐烦地接起来,不等杨叶开口,她劈头就是一句质问:“杨叶你今天死哪儿去了?!”
他这一天消失得太是时候了。
“公司体检。”杨叶卖惨,“抽了我七八管子的血。”
他还不忘关心路佳:“好像月底就截止了。你系统里预约了吗?老靳是走了,可这公司该享受的福利咱还是得享受的嘛,都算在年薪里了。”
路佳才不相信,月底截止的体检,杨叶非得今天去。
他什么时候这么爱惜自己的皮囊了?
前几年,他常常应酬繁忙,这种体tຊ检都直接送钱给体检公司,从来不去。
“你老婆……”路佳刚想开口投诉。
杨叶便先自请有罪:“那啥,你嫂子,离了婚,情绪不稳定。我听说了,今天她跑去公司,给你添麻烦了。我给你赔罪!实在是抱歉、抱歉。”
路佳心软,气消了一半。
就金银银那个泼辣的脾气,估计最近杨叶的日子也不好过。
但杨叶接下来的话,却让路佳对他的些许共情荡然无存。
“我听银银说,怎么着,你离了婚,想分两套房,一套给路野?”
杨叶连细节都门儿清,金银银跟他说得挺通透啊。
“我这不就那么一说嘛。”路佳孤零零地坐在车里,心烦意乱,“目前,是这么想的。”
公司一堆事儿,家里又是个烂摊子。
“这事儿不那么容易吧?”杨叶还有心思替路佳担忧。
“有什么不容易的。买房的钱是我出的,就陆之岸那点工资,能干啥?”
路佳想生活问题,从来都是头脑简单。
她考虑建筑问题的时候,脑子是交流电;但一旦切换到日常琐事,她便是直流电。
杨叶一直怀疑她体内有两个人格。
“婚后买的房那是夫妻共同财产。再说陆之岸那个人……”杨叶刹住车,对路佳的现任老公不予评价。
他对这个人,自己的前校友,心底是没什么好词儿的。
路佳也烦,抬头望着自己灯火唉声叹气。
婚姻走到这步,早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剩下的不过是看谁脸皮厚、看谁心够狠、看谁会占便宜,看谁豁得出去,谁就能攻城略地,蚕食枕边人下半辈子的利益与幸福。
“行了!你也别烦。我给你把律师找好。”杨叶安慰道,“不过,我也提醒你,斗米恩升米仇。房子要不要就这么给你弟,你自己考虑清楚。”
路佳的回答却更爽快:“这个不用考虑!那套小的,就给路野。”
“扶弟魔嘛你。”
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叶对这件事的看法和金银银如出一辙。他俩三观确实很一致。
但这个“扶弟魔”,路佳当定了!绝不后悔。
“行了,挂了。上去了,我在车里呢。”路佳拉开车门,收线准备回家。
都说人是船,家是港湾,但现在路佳却觉得,人生没有港湾,只有战场。
公司是事业的战场,家是人生的战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路佳回家了,却不愿意上楼,在车里待着的这片刻,才是属于她自己的。
“妈妈!”
路佳一进门,提着包还没换鞋,小鲁班就急急冲上来,用小胳膊环抱住她!
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还有些许惊恐。
路佳轻轻抱起他,悄悄把他领进小房间,偷偷问道:“这两天舅舅带着你,还好吧?吃的怎么样?舅舅有没有陪你玩儿?”
小鲁班现实诚恳地点了点圆敷敷的小脑袋:“舅舅对我很好!接我放学,还带我去便利店买奥特曼!还去菜场买了菜!故事书舅舅也给我讲了,我喜欢舅舅!”
路佳松了口气,本来她对路野就挺放心的。
虽然路野自己还是个大学生,但从小鲁班生下来,他动不动就被抓壮丁拉过来当“千斤顶”带孩子。
“那宝宝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舅舅这次来,可以陪你好几天呢。”
路佳蹲下,点了一下儿子尖尖翘翘的小鼻子,甜甜的逗弄他。
她每天的幸福,也就像这一点,只有看到小鲁班的片刻有,而后便消散。
谁知,小鲁班抿了抿唇,突然换了副面孔,像个小大人似的,对亲妈吐槽道:“可是妈妈,爸爸一回来,舅舅和爸爸……”
“他俩又掐起来了?”路佳一听,也紧张了!
路野从姐姐结婚,就跟陆之岸这个姐夫不对付,就跟有“夺姐之恨”似的,他动不动就找陆之岸的麻烦。
陆之岸也看不惯这个小舅子,护姐,还喜欢多管闲事。
但奈何路野路子野拳头又硬,所以每每在他面前也只敢阴阳怪气地回怼,更多的是事后找路佳吐槽她这个弟弟不懂事,对他这个姐夫不尊敬,态度不好。
路佳刚结婚的时候,还会嗔怪路野几句,说“陆之岸好歹是你姐夫”。
但日子久了,她也懒得管了,确实陆之岸有太多事做的让人看不起,路野也不过是帮她这个姐姐出头替天行道罢了。
小鲁班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今天陆之岸回来之后的家庭气氛,只能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吧嗒吧嗒地盯着路佳看。
算了,路佳决定还是自己去看一看吧。
厨房里。
破了天荒的,陆之岸正系着围裙在切菜做饭。
酷酷的路野则抱着胳膊,铁青着一张脸,在旁边“监工”。
陆之岸一见路佳回来了,忙急不可耐地阴阳起来:“哟!你可算回来了。你看你弟,非逼着我给你们做晚饭。你说我这白天忙的,刚上了 4 节课,开了三个会,还写了 5000 字的课题,累的跟孙子似的。路佳,你说我这什么命啊?”
这么多年,路佳还能不知道,陆之岸就是个大男子主义+懒癌晚期。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就应该上了一天班回来,女人把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做好了端在桌上。
男人吃好饭,女人又应该弯腰去给他把洗脚水打好伺候他。
反正女人就是奴隶,就是工具,就是他的附属品,应该以他为轴心,以小区为半径,展开劳动范围,为他提供一切便利。
陆之岸脑子里的封建余孽可不是一星半点。
路野可不管,他就是反封建的圣斗士星矢!
姐姐还没开口,他直接“噼里啪啦”嘴皮子带火星地把陆之岸给怼了回去:“什么叫给我们做饭?做好了你不吃?!行!待会儿你就看着呗。你忙?你那些课都讲了十几年了,教案还不早就跟倒背了一样?姐夫,你不总是说自己特别有才华,科研水平一流,学校那些人都不如你嘛?怎么上个课,开几个破会,写个破课题,你就累得跟孙子似的?要真是这样,你的水平,也就是个孙子!”
“你!!!”陆之岸的小心眼,立刻被戳爆!
他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怒视着眼前的姐弟二人。
“你什么你?!”路野继续喷道,“哦,就你累!那我姐不累?我姐一年挣多少钱,你挣多少钱?钱是那么好挣的吗?老板、客户、下属,哪一个是好打理的?!你要是嫌累,就让我姐辞职,安心在家伺候你,也别管外头那些事了。这样,你天天有现成饭吃!但是,家里的房贷、车贷、养儿养老的费用,以后也就都只能靠你了!姐夫,你自己做选择吧。”
陆之岸确实理亏,气得把手里一筐菜摔在水池子里,而后恼羞成怒道:“路野!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而后,他又不甘心地捡起菜,发狠似的摘了几下,冲路野道:“我伺候你姐和我儿子天经地义,但你总来蹭饭,我没必要伺候你吧?”
路佳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
陆之岸这人平时说话跟他妈一样喜欢颠倒黑白,她多次不予计较,但这路野每次来自己家,不都是为了帮路佳带孩子嘛!
不然路野一个英俊帅气的二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是游戏不好玩儿?觉不好睡?还是女朋友找不到??
连菜都是路野拿自己的生活费买的,他怎么就成了蹭饭的了?
陆之岸就算是气话,也说得太难听了!
做人不能这么过分!
路佳上前一步,便要和陆之岸理论,却被路野凛凛的手臂生生拦住!
这回,路野没有火力全开地直接把陆之岸顶回去,而是换了副表情和口气,戏谑地笑道:“行啊!姐夫,你不就是想我做嘛!行,我是来蹭饭的,这顿饭我做也行!”
而后,路野故意张开自己的两只手掌,在灯光下举起给陆之岸看,他望着天努力回忆道:“我这双手,白天来之前摸过什么来着?我回忆回忆哈!今天我上了《血迹形态分析原理》《人体断层解剖学》,还是横断断层的实验课,老师给我们讲了尸体变化图鉴。那学习是必须得努力的,所以我来之前跟同学一直在实验室手泡福尔马林里摸人体标本!那脑浆,拍两下,就跟猪脑花一样,Duang~Duang~!的;还有那人的肋骨模型,嘎兹嘎呲~摸起来就像鱼刺一样! ”
“略——约——”
陆之岸胆子小,直接听吐了!
他侧头对着旁边的处于垃圾桶吊吐,恰好又瞥见里面的死鱼头,刹那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行行。你们出去吧。这饭我来做。”
能让陆之岸这种厚脸皮小人认怂的,也就只有学法医的路野了。
路佳在一旁都被她这个弟弟给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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