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别的地方吧。”
上一个说书先生下去后,很快就上来了另外一个,不过这个的功底显然不行,底下原本坐着的人也有许多散去了,谢让听了两句觉得没意思。
【果然小暴君想的和我一样,这个人讲故事没那么精彩。】
从云清一边尴尬还一边肯听下去就说明上个说书先生确实说的不错,既然留在这里没意思,那他们不如去寻别的乐子。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谋生,除了重大节日外,几乎不会有什么娱乐活动,在街上逛了半天,又买了许多小玩意儿,云清在看到某处的时候,眼睛稍稍一亮。
她捏了捏小暴君的手,低声询问:“祈安,对花楼感兴趣吗?”
谢让:……
恐怕是太傅自己感兴趣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印证了他的想法。
【老是在小说里看到穿越者逛花楼,有那么好玩吗?】
云清这段时间忙着正事儿,基本上都把玩乐之心给压下去了,好不容易空出一天时间陪小暴君过生日,有些想法蠢蠢欲动就上来了。
【而且在历史上,小暴君身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女人,是不是小时候没有得到好的引导啊?】
自古以来,皇帝身边基本上都是三宫六院,还是重视子嗣香火传承的,小暴君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年挑了个旁系的孩子带在身边,可惜没等到孩子长大暴君就没了,之后便是长达几十年的天下大乱。
……越听越离谱。
谢让扯了扯云清的手,坚定摇头:“老师,我不感兴趣。”
处在深宫,谢让也知道花楼是个什么地儿,那是能随便去的吗?!
要是不小心遇到认识云清的人,转头太傅猎艳,带着小皇帝厮混的消息就会传得满天飞,不管是对他们谁的名声都不好。
必须要坚决杜绝!
“好吧。”云清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快,只能遗憾作罢,“那我们去东街逛逛,那边有很多卖稀奇玩意儿的,要是喜欢可以买回去。”
云清到底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古人,在养孩子上面的方式颇为不拘一格,毕竟等人真正放到自己手上被自己教导的时候,她有许多想法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变化,比如怎样让暴君变为明君,比如怎样让他青史留名,流芳百代。
这是一个作为老师,非常有成就的一件事。
云清的做法正经了,谢让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少了些,乖乖点头:“听老师的。”
云清撇了撇嘴。
【说去花楼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听我的?】
谢让抿唇笑。
东街那边有许多外地来的商人,平时就汇聚在这里进行交易,也有不少富贵人家会时常来逛逛,说不定会淘到些珍惜的玩意儿,不过在重利的商人手下,很难很难有机会。
云清和谢让在外虽然努力掩饰着身份,可在精明的摊贩眼中,看衣服料子也知富贵难言,他们刚逛了没多久,就被人牙子给盯住了。
“哎哟两位小公子,要不要在我这挑些丫鬟下人回去,我们今儿刚来的人呢。”
在大熙,私自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可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还是有部分得到特别允许的人牙子去官府备了案,就能拿卖身契进行人口买卖,当然这做法放到现代肯定是很刑的。
云清从小受到的教育使她本身很难参与这种事情,当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没这个想法。”
人牙子的主要目标还是云清,毕竟她看着就是二人中主事的,来个富家子弟不容易,他咬了咬牙:“公子就看一下,买几个水灵的放在身边看着也赏心悦目啊,我这边给您便宜些怎么样?”
云清依旧是摇头拒绝,谢让看着这个人一直拦着他的太傅,终于有些不耐烦,冷冷抬眼:“老师都拒绝了,你听不见吗?”
对云清的印象他时常更新,唯独心软一条没有变,否则在冷宫初遇之时,她就不会在犹豫之后还选择来帮助他。
离家权势滔天,不管选择依附哪一方都会有好日子,可云清偏偏选择了最难的那一条。
明明就是个半大的少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至今仍有些瘦削,眼神却跟匹孤狼似的,连和他相处了好些日子的云清都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是那个人牙子。
他往后退了步,胆怯了:“抱歉打扰两位公子了……”
谢让明显余怒未消,云清回过神来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祈安,好了,这事就过去吧。”
面对太傅的时候,谢让倒是好心情的收敛了自己,瞬间又变得乖巧极了:“嗯。”
云清顿时弯了弯眼,心想自己刚才肯定是想错了,小暴君在冷宫中生活那么多年保护人的本能而已,他现在和以后还不一样呢。
没注意到的是,谢让的眼神闪了下,似乎有些心虚。
抬脚欲走,转身的瞬间云清却听到身后传来皮鞭到肉的声音,呼啦呼啦的,力度听上去也不轻。
“不过就是个和柔然混血的杂种,我看你还硬骨头!”
关键词触发了脑海中的某些记忆,云清骤然惊住。
【不会是夏侯江吧?没有这么巧吧?】
骠骑大将军夏侯江,中原舞女和柔然人混血所生,年少微末,辗转于人牙子之手,后入宫成为侍卫,又一步步当了戾帝心腹,是日后边关的一员猛将。
不管是不是先看了再说,云清和谢让同步停住了动作。
“祈安,我得去看看。”
来不及解释,云清牵着他的手就往刚才人牙子的方向走,对方正挥着鞭子往一个少年身上使力,面目狰狞,旁边等待发卖的人都被吓得瑟缩在一起。
“住手,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云清出声喊住他,果然人牙子立即停了动作,只不过见她回来还是有些惊讶:“公子,您?”
云清扬扬下巴:“我改变主意了,把那人带过来我看看。”
看到她说的是自己刚才正在鞭打的人,人牙子的面色扭曲了下:“公子,这家伙怪不听话的,要不您换个听话的?”
谢让嗤笑一声,赶在之前开口:“叫你把他带过来就带过来,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人牙子一噎,终于不吭声了,把自己刚才鞭打的少年给带到了前面来,对方身上的衣物勉强能蔽体,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还有鞭子留下的伤痕,与旁边还算整齐的人相比,确实很狼狈了。
云清皱了下眉头,问:“他有名字吗?”
人牙子谄媚笑道:“有的,公子叫他阿江就行,这小子就是个不服训的,您买回去可以多……”
懒得听他逼逼赖赖,云清利落给了钱:“就他了。你能走吗?”
后半句话是对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说的,云清心里大差不差确定了他的身份,但也没想着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多热切,反倒惹人怀疑。
事情未成定局,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或许是云清看着就好说话,也算是从人牙子手中拯救了他,那个不服训的少年阿江闷声点了下头,也算是个回应。
云清让他跟着自己身边的暗卫先回离府安置,自己今天就是陪着小暴君出来玩的,中途跑了算什么道理。
【不能食言,我可真是个好老师。】
云清的心理活动听下来,谢让心中原本有的一点小情绪也全部消失不见。
太傅心中最在意的还是他!
至于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子,什么也不是!
谢让暗戳戳比较下来,得出了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