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场秋雨,下午三点多的燕都的暑热早已散去。由于是周末的关系里,街道更为繁忙,很快谢晓便淹没在人群中…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还可以接受她。许祖清的背叛,父亲的离世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母亲不愿离开家来燕都,现在连女儿也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到了这般田地~~~
工作工作不如意,家庭家庭一团糟。刚好此时,方延打电话过来:“你…还好吗?”
谢晓叹了口气说:“我…很不好。”
方延担心地问道:“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谢晓抬头看看天说:“我在压马路,突然想喝一杯了。”
方延建议说:“那就去上次带你去的LIVE HOUSE怎么样?”
谢晓点了点头说:“好,地址发给我”挂了电话,果然收到方延发来的定位,谢晓在路边拦了出租车走了…
方延先到的,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谢晓,便在入口附近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尽管是周末,但是下午LIVE HOUSE里都是一些老熟人,来这里聊天儿。谢晓到了之后,很容易就看到方延,坐下来后方延推了一杯柚子茶给她说:“调酒师都还没过来,先喝点水吧。”
谢晓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就听方延说:“我也想辞职,干着太没劲了。”
谢晓闻言连忙放下杯子说:“别呀…现在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除非你有更好的去处,不然别轻易辞职。”
方延关心地说:“你呢?怎么打算的呀?”
谢晓说:“我放假回去陪陪我妈,再慢慢想吧。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别被我影响了。”
方延不同意地说:“你才三十多,咋就这辈子了。你可别这么想,不然我更想辞职了。你这么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打工的日子我也干够了。”
谢晓羡慕地说:“马上39奔四十了。我倒也想像你们一样,年纪轻轻就会有无限可能。”
说话间人渐渐多了,方延见调酒师过来了,跟他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两杯酒。方延对谢晓说:“以后想喝酒我就陪你过来,但是不能多喝,伤身体。”
谢晓笑着说:“你们九零后真的都开始养生了?”方延没说话,就跟她碰了杯。谢晓看着比自己小10岁的方延,突然觉得也许他会更理解晞晞的想法,便开口问道:“你说父母离婚后,孩子希望跟父母保持怎样的相处模式呢?来说说你们年轻人的看法。”
方延所问非所答地问:“你决定离婚了?”谢晓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抿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方延接着说:“晞晞都那么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看法。而且,父母离婚这事儿,在他们这一波孩子里应该不足为奇了。你不用太担心的,接受起来没你想得那么难。我们小时候,都有很多父母离婚tຊ,影响特别大的都是小概率事件。”
谢晓抿了抿嘴,还是说出:“她不是接受不了,她不想以后跟我一起生活了…”说完就一口把酒都喝完了。此话一出,方延就找到她今天要喝酒的病因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便对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调一杯喝的给你。”谢晓点了点头,方延转身走向吧台开始调酒。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左手拿着一瓶威士忌,右手端着一杯刚刚调好的鸡尾酒给谢晓。谢晓接过酒,浅浅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给方延点了赞后说道:“真不错...刚刚只觉得调酒时很帅,酒更不错。”
方延笑着说:“这个叫’时光’,我最拿手的酒了。与它的名字比起来,客人更多喜欢它名字。只要,把事情放进时光里,就都不是事儿了。”
谢晓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确实,我们都是沧海一粟。生死放入时光也算寻常…”
其实,方延在调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安慰谢晓。他毕竟没有经历过婚姻,也无法体会作为父母的心情。于是,他拿了威士忌过来,想着哄不好就让她喝吧。见谢晓听完“时光”的名字,有点看淡了的意思,他才开口说道:“晞晞可能就是一时兴起,想要独立罢了,你也别太在意。”
谢晓担心地说:“她现在初三,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现在中考教育分流,一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不能有差的。”
方延听懂了她的担心,终究怕会影响中考成绩,他便灵机一动说:“那好办,青春期的孩子都盲目自信,你就跟她打个赌。如果考上重点高中就遂了她的心愿,不然就得听父母安排。”
谢晓一听,很是惊喜地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看来我还真问对人了,姐得敬你一杯。”说着就碰了下方延的杯子,抿了口酒。
方延看到她情绪有所好转,接着说:“初三有很多模拟考试,每次成绩进步你就下放一些她想要的权利。这样,中考结束后要如愿进入重点高中,以后想管你也管不了了。”
谢晓立刻附和着说:“没错,本来高中课业重,我也不打算给她更多压力的。哪怕高考失利有机会重来,中考不容有失误的。”谢晓说完把鸡尾酒一饮而下,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放下杯子后,用眼神示意方延开酒,方延就打开威士忌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默契地喝了一杯,不同的是方延只是抿了一口,但谢晓就痛快地一口干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顿咳嗽,酒在她的喉咙和胸腔里跟爆炸的原子弹一样,让她很不舒服。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方延一时慌了,忙给她拍背。
刚拍没两下,就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臂,他转头一看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只见来人拿了一杯冰块还未融掉的水过来,狠狠地将杯子放在桌上,两手也直接将谢晓的肩膀扶起,眼神示意她把冰水喝了。谢晓喝完水,又拍了拍自己胸口才开口说:“你怎么在这儿?鲁一也来了?”方延见二人认识,便主动打招呼,并伸出手说:“你好,方延。”
只见男人朝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右臂拄在桌面上,左手反过来用食指轻叩桌面对谢晓说:“你这是怎么个情况?给你倒一瓶也得一口干了呗?你真是一天比一天出息了,谢晓!”
谢晓一听他这么说就不高兴了,回道:“跟你有关系吗?”黎昂冷笑了一声说:“又来了…跟你又不熟了?”
谢晓直接转头不看他,但说了一句:“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说完自己倒了酒,又对方延说:“那个…我朋友的老板,之前咱在这儿见过的。想起来没?”方延猛地想起来了,说了一句:“哦”然后谢晓就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个杯。正端起杯子往嘴巴里送,却被黎昂一把抢下来说:“你把我的水喝了,也不说给我倒一杯酒,光顾着自己喝。”说完就把谢晓的酒,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看得谢晓和方延都很不高兴,方延看他的眼神有些愤怒,谢晓则直接燃爆地说:“你有病啊?”方延也跟着说:“这位先生,如果你想和酒的话,可以移步吧台。”
黎昂看了看方延,呵呵地笑着点头,随后拽着谢晓转身就走。他能看出方延对谢晓那点意思,他也见过醉后的谢晓是个什么状态,他必须带走谢晓。方延见状跟了上去就要动手,反而是走在后面的谢晓甩开黎昂的手,挡住了方延。
谢晓着急地对方延说:“那个…这个人比较没有礼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很熟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不用担心。”感觉到黎昂再次转身来抓自己,谢晓回头低声说:“让我再跟他说两句话。”然后转头对方延说:“真不好意思,本来还想跟你好好聊聊,这下子被他搅合了。下次姐请你,我先跟他过去说点事儿,咱明天公司见啊!”说完还拍了拍方延的胳膊,方延很不爽地瞪着黎昂,又转眼看向谢晓说:“你真没事儿?”
谢晓笑着点点头,随后被黎昂拽到另一个卡位里。谢晓一落座就很火大地说:“你最好能说出什么正当理由来,否则…”
黎昂也有点生气地说:“否则什么呀?打扰你约会小鲜肉还能判死刑啊?拿着威士忌就敢一口闷呢?”
谢晓没有否认什么,只是低着头,死盯着地板声音低低地问:“我今天为什么来喝酒你知道吗?”说完之后,歪着头看黎昂,眼泪就顺着眼角留了下来。谢晓很委屈,女儿之所以不跟自己生活,说到底是因为黎昂。黎昂看着她哭了,心一横,觉得幸亏自己今天在,拦住了她,没有搭话。
谢晓接着说:“我就不明白,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呢?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能解释清楚,我女儿就因为你,不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说完后,她哭得更厉害了,两个肩膀都跟着抖了起来。黎昂一听问题有点严重,没有了刚才的戾气,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谢晓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控诉着说:“我有没有理由出来喝个酒呢?方延是我同事,我比他大十岁呢!怎么一个个的话里话外都这么说他呢?人家孩子挺好的,凭什么你们要质疑我们的关系啊?许祖清这么说,你也这样认为,你们都凭什么啊?”
黎昂一听,更加坚定自己的直觉,果然那个毛头小子没有安什么好心。但现在谢晓情绪有些激动,他立刻拿出手机发了定位给鲁一,他怕自己搞不定这个女人。随后他说:“我是担心你这么喝下去会醉的,自己喝醉后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谢晓不明白黎昂只得是什么,就追问道:“我没数,难道你有数啊?说得跟见过我喝醉了一样…”
黎昂被谢晓问的,喉咙一紧,声音很低地说:“见过…在鲁城!”说完拿眼睛偷瞄谢晓的反应。
果然,谢晓听后十分惊讶,尽管她没怎么听清楚,但她没有勇气再向黎昂求证一遍,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准确来说是用两只手臂撑起了整个身体。她的腿有些不停使唤,刚迈一步腿就软了,又跌坐了回去。谢晓不敢看黎昂,只靠着靠背,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鲁城的那个男人竟然是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