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虽然不满,但皇后下了令她也只好放过姜欢,来日方长......
拜别皇后,贵妃在前姜欢在后出了凤宁殿。
对比殿前候着贵妃乌泱泱的宫女内侍,等姜欢的只有梦芸,两相比较之下显得颇为寒酸。
贵妃心情稍好了些。
一个霞帔罢了,皇上新鲜玩两日就会丢到一旁,到时候自己再慢慢收拾她也不迟......
“姜氏,本宫就等着你的手抄了,本宫可不像皇后一般心慈,若是看着没用心绝不轻饶!”贵妃拂袖远去,浓烈的脂粉香气仍久久不散。
梦芸递过来一个暖手炉,看着远去的背影颇为担忧。
“主子,贵妃这话......像是又要找您麻烦。”
姜欢缓步前行:“那可能没法如她意了。”
夜幕降临。
顾玄奕昨夜没能去水云阁,还盯了大女儿好半晌,都是贵妃的小心思tຊ。
心里对贵妃有些厌烦,于是更想去看看小妮子。
哪知道刚进水云阁的门槛,就听见宫婢道:“主子您歇歇,看您手都写红了......皇上瞧见该心疼了......”
另外一边的声音又娇气又清脆:
“三日怎么写的完?不赶着写到时候又要挨贵妃的骂......皇上娶那么多妃子干嘛?都是为了他争风吃醋,才害得我在这写字!”
里面的怨念和醋意听得顾玄奕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这妮子,朕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议论朕的?”
梦芸听见皇上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紧跪在地上行礼,正想给“口出狂言”的主子使眼色就见她将笔“啪——”重重一搁,
然后扭过身子赌气似的愣是不给皇上行礼。
顾玄奕还是头一次看到嫔妃这么不给脸,还挺新鲜。
那小妮子抱着双膝背对着自己,满头墨发披肩垂至腰间无一丝点缀,一双嫩足未着鞋履像个孩童。
顾玄奕主动走过去笑着去揽姜欢的双肩:“好了好了别气了......告诉朕是怎么回事朕替你做主。”
姜欢妥协般侧过身子将头埋进顾玄奕腰间,闷闷出声:
“贵妃娘娘说臣妾没规矩不配跟着皇上,罚臣妾抄十遍女诫。臣妾本来就不爱写字,手都写疼了......”她把手伸出来,露出压红的指节。
顾玄奕蹙着眉仔细看了看,怜惜道:“别写了,朕明儿去告诉贵妃免了你的责罚。”
姜欢使劲摇头:“不可,臣妾答应了娘娘岂能食言?”
“那要怎么办?”
姜欢眼巴巴望着顾玄奕,眼里还有未干的泪珠泫而未落,鼻尖也红红的,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狐狸。
顾玄奕败下阵来。
再厉害的男子,遇上这水一样的美人也无可奈何。
“......朕替你写。”
于是,本来怀揣着这样那样心思的顾玄奕老实提笔,开始誊写《女诫》。谁能想到一代帝王竟然要替妃子写这个?!
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在梦芸的瞠目结舌和姜欢的偶尔殷勤奉茶偶尔打盹中,顾玄奕一夜间写完了全部,然后顶着两个黑眼眶上朝了。
方内侍的表情很复杂。
大臣们的表情更复杂。
左右宰相你推我我推你上前谏言,欲言又止:“皇上......您虽然身强体壮也要多注意身子......后妃固然貌美......也不可太过沉沦......唉......”
顾玄奕不止眼眶黑,脸也黑了。
“去去去!朕是勤于政务才晚睡!”
下了朝,召来方内侍:“你可打听了昨天究竟是何事?”
方内侍简略说了一番。
顾玄奕淡淡道:“朕都削了贵妃的权还这么不安生,那她的画像这两个月也不必送到朕面前了。”
“还有那两个什么孙的郑的,搬弄是非爱嚼舌根!朕记得孙氏先前也算乖巧恭顺,怎么现在跟个长舌妇似的?”语气里的嫌恶明明白白,“她们俩降为御侍,搬出睿思殿。”
方内侍心中一惊,皇上这是为姜氏出气呢......
......
滚烫的茶水被贵妃连着茶碗泼在地上,溅到殿前跪着的宫女身上她也不敢出声。
“罚了那两个霞帔就罢了,居然要撤本宫画像足足两个月?!皇上这是为了姜氏疯魔了吗?!”贵妃面容扭曲得如同一幅诡异的画作,露出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慧儿挥挥手,示意来报的宫女赶紧离开。
然后上前宽慰道:“娘娘消消气......那姜氏年轻貌美皇上正在兴头上,自然多眷顾几分......”
贵妃眼睛一斜,冷声道:“本宫就不年轻貌美了?!”
慧儿立刻跪下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跟随皇上多年,情分非旁人能比。奴婢是指,若那姜氏被抓到大错,皇上就算再想维护也得顾及颜面。”
“你的意思......?”
慧儿见贵妃有听下去的耐心,起身上前伏耳低语。
贵妃神情舒展开来,但依旧淡淡的。
“此事你若办得好,赏你千两;若办不好,你知道本宫的脾气。”
慧儿咬着唇道:“是,娘娘。”
姜欢进来时,贵妃已经神色如常,倚在榻上吃着宫女递来的橘子。
看起来寻常,可姜欢的心里察觉出异样。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抬了抬眼皮,留意到姜欢身边的宫女捧着一沓纸。
“妹妹来了啊......这才过了一日,莫非女诫已经抄好?”
姜欢恭敬道:“是,已经抄好,请娘娘一观。”
贵妃眼神一滞,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写好?看她模样也丝毫没有倦色。莫非是找了宫女堂而皇之的代写?那就别怪她揪住不放了。
慧儿接过梦芸手里的纸张展开递给贵妃,贵妃满不在意扫了眼就准备定罪。
结果,她半晌未言。
慧儿疑惑抬头,就看见娘娘死死盯着白纸,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娘娘?”
贵妃豁然抬头,如针刺般的目光射向姜欢:“这......是皇上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