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枯黄撒了一地,天空澄澈如洗。
温浅眺望着远处的高楼,那是祁言的公司,是他一展宏图的战场。
曾几何时,她也怀揣着梦想,在舞台上肆意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也有人夸她,是新一代最杰出的舞剧演员。
她原本,并不逊色祁言;
她原本,能拥有更璀璨的人生……
目光落在海边,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新郎轻拥新娘,两人笑得那么幸福,摄影师按下快门,记录着美好的一刻。
远处柏油路上,年轻的情侣骑着电瓶车飞驰而过。
可这些简单平凡的幸福与美好,似乎从来就与她无关,也永远不会再与她相关了。
白鸥划过海面,缓缓降落在温浅身边。
海风卷带着咸咸的气息吹来,温浅闭上双眼,嘴边扬起恬淡的笑意。
“妍妍,姐带你们一起来看海了。没有食言哦……”
温浅话音温柔,眷恋的目光在画纸上的四人身上流连。
远方海潮涌起,一家四口的身影若影若现,海浪中,四人肆意奔跑,少女欢笑声连绵不断。
“那时我们好皮啊!”
温妍的声音在脑海里重现。
温浅迎向海风,攥紧手里的画纸。她可以带她们来看海,可自由和快乐,她却再也做不到了……
海潮退去,温浅从衣袋里拿出手机。
……
写字楼,宽敞的办公室里。
祁言脸色阴沉地躺倒在扶手椅上。
电话铃声响起,那头传来下属紧张的汇报声:“祁总,侦探社发来消息,当晚林子里那几个男人,是夏菡安排的。还有……夏瑶还活着。”
“替我找到她。”
默默挂断电话,祁言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茫然。
烟头一支接一支地摁灭,紧拧的眉头始终不曾松开。
夏瑶活着,不知为什么,他没有丝毫惊喜,这一刻,心里反倒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不安。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祁言划开信息,是温浅。
“祁言,我走了。”
祁言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再度拧起。
“我没有杀夏瑶,也没有放火烧夏菡,这样的解释,我对你说了三年。你从来不信我,但我还想再说最后一遍……”
“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为了你,放弃一切也心甘情愿……”
温浅的信息接连不断,手机嗡嗡作响,震得祁言掌心发麻。
可这次,他却鬼使神差的,没像往常那样,随意将手机丢往一旁。
“我以为你只是病了,总有一天,我能医好你……”
“直到我失去双腿,失去尊严,失去清白,失去爸爸妈妈,失去妹妹……”
“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可是,怪谁呢?是我活该……”
祁言盯着屏幕上一行行文字,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空落,一种令他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
“温浅,你在哪里?”
三年来,他第一次回复她的信息,可她却不再对他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了。
“你曾经说过,世上最浪漫的事,无非是牵着我的手,走过每一片蔚蓝海岸,用你的脚印,满世界描摹爱我的形状……”
“可你,从来没有带我来过海边,即使它离我们的城市那么近……”
“来”过海边……
祁言目光一凛,恍惚起身,一路疾跑到车库,狠狠踩下油门。
“我嫁给你,以为你能为我遮风挡雨,可你却夺走了我的一切,为我带来所有风雨……”
屏幕上,消息不断闪烁,祁言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
“这辈子,我做过的最荒唐的事,莫过于爱上你,最后悔的事,无非是嫁给你……”
“我恨你,祁言,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远离你,不再招惹你,也不要再遇见你。”
汗水浸透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祁言猛踩油门,汽车朝着海边一路绝尘而去。
手机里的信息戛然而止,祁言心神不宁,快速摁下一串文字:“帐还没算清,没我的同意,你打算去哪里?!”
发出去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祁言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脸色阴沉,咬牙切齿:“你敢去死,我就……”
就如何呢?她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夺走,被他毁掉了,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胁迫她?
汽车急刹在海边,祁言冲出车外,茫然的望向茫茫海面。
遥远的海中央,瘦得脱了形的女人连同她的轮椅一同随着波浪起伏下沉。
什么时候,她已经这么瘦了?
眼里莫名一阵酸涩,祁言一路朝海中央冲去。
“温浅!你给我回来!”
话音未落,海浪一波波袭来,巨浪落幕,女人的身影彻底卷进波涛,沉入海里。
“温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