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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甜脆的西瓜立即索然无味。
  我敛住眉眼没吭声,把手里的西瓜皮扔到果盘里,默默的擦我一身的狼狈。
  江寒枫,你是无心的调侃还是有意的贬低我呢?
  你那么好,喜欢过你的我,要怎么努力才能再喜欢上别人?
  我不知道我这一生,是不是就要这样默默的守着我年少时的情怀,孤独的一个人到地老天荒。
  江寒枫,杀人诛心,你不要这么狠好不好?
  不给我喜欢就够了,不要再夺走我一个人生活的坦然。
  离我远一些吧,求你!
  春节到底还是两家凑在一起过的。
  我们一家三口老早就被江叔拎到他们家,妈妈和阿姨研究年夜饭的菜谱,爸和叔叔大呼小叫的杀象棋。
  窗子上贴了窗花,阳台上挂着小巧的彩灯,外头不时响起的鞭炮声,电视里播放的关于新年的各种话题,都把年味儿渲染得更加浓郁。
  我无事可做,几次想回家窝在我的小屋子里,都被阿姨拉住了,要我去江寒枫的房间和他一起玩儿。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去,而是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一个人刷手机。
  曾经发生的事情如同座右铭一样时刻悬挂在我头顶,我不敢稍有遗忘。江寒枫为此道过歉了,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槛。
  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不是太过小心眼,我只知道,我心上始终有条长长的伤疤在流血,可能永远也不能愈合。
  我一边拼命的喜欢着他,一边抵触着他的靠近,我这是怎么了?
  “干吗一个人在这,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手机被突然抽走,我吓了一跳。
  江寒枫个子高手也长,他一手拄在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把我的手机举到眼前看我的手机页面。
  实在闲得无聊,我刷出一部好久之前的仙侠剧在看。选择这部不是因为它多么好看,而是因为它够长,用作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
  “我看剧呢,快还给我。”我伸手去抢手机,他动作很快的把手朝后一扬,瞟了我一眼,转身大步跑了,“想要手机来我房间拿。”
  我不想去他的房间,更不想追着他走。
  可想起我手机里还收藏着很多他的照片,其中很多是我偷拍的,存了好久,他并不知道。被他看见少不得又会多想,只好起身过去找他讨手机。
  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边了,一手拿着我的手机,一手勾起食指不断的曲伸,“进来,咱俩一起看。”
  他开心的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眼底星光闪动。
  江寒枫,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那就不要给我错觉,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一隅天地不行吗,为什么老是要来打扰我?
  “我不进去了,你给我送出来。”我承认这样的我有点小矫情。
  “不敢进来了?呵呵,阮眠你怎么变得这么脸皮薄了呢?小时候我们都在一起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三岁时还尿过我的床。现在倒不好意思了,真逗。”
  也许他只是想要我进去才说了这些话,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我敏感,我总觉得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我小时候脸皮厚,总是粘着他。
  这些话和中秋并影,我又看到他站在那里目光冷戾的讨伐着我。
  我的心口开始密密麻麻的疼。
  我的那些青春,那些甜甜的喜欢,不该这样被他误会和践踏。
  “那时候我小,不懂男女有别,对不起。网剧你喜欢就先看着吧,我看电视也行。”我垂下眼睛,淡淡的说。
  转过身我就要离开,他不满的叫住我,“喂,阮眠,你不是这么玩儿不起吧,开个玩笑也不行。你们小姑娘啊,就是心思多。给你给你,像我愿意看似的。”
  他扬手把手机抛给我,我忙不迭的接了,眼角余光瞥到他黑着的脸上那抹无奈。
  我不觉有些头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才好。
  我离得他近了,他厌恶。我离得他远了,他又说我玩不起。
  不论我怎么做,他总是能挑出毛病。
  手机拿到手,我却再没有心思追剧,而是不断的咀嚼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小姑娘啊,就是心思多。
  你们两个字指的是我和谁呢?他从小性格特殊,不喜欢和女孩子来往,我在他身边算是一枝独秀。那个谁不用想也知道,是花蕊。
  他从不是我的,没有属于过我一天。而我付出的那些心意,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罢了。
  想明白以后,我打开手机相册,把那些长年累月积累的照片一张张删除。
  做这件事时,我如同给自己抽筋扒骨一样,很痛苦,很不舍,也很平静。
  全部删掉就好了,以后不会再有羁绊。
  快九点的时候,大哥打过来视频电话,热热闹闹的聊了好一会儿。
  “小阮啊,快来,你大哥有话和你说。”
  我乖乖的坐在阿姨身边,手机屏幕里江清尘安静的注视着我,眼底拢着点笑意,“小阮,我一直跟着教授在外边采风,没能去接你。怎么样,在学校里还好吗?”
  “挺好的。”一年多不见,大哥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那双星光闪烁的眼睛里,波光潋滟。
  江寒枫长得已经很好,他比江寒枫更胜一筹。尤其眼角的那颗泪痣,时常给我他是一只妖的错觉。
  “是不是吃的不习惯,怎么瘦那么多?”
  “没有呀,我还挺喜欢吃北方菜的,锅包肉最好吃了。”
  可能是我的馋相取悦了大哥,他扬眉缓缓绽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满满的纵容,“好,三四月份我会回去,请你吃锅包肉。”
  大哥的电话,让我在这个除夕夜里,多了许多欢喜。
  年夜饭吃的时间有些长,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而我已经挺不住的靠在他家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
  爸爸喝了不少酒,妈妈搀扶着他先回去,说是一会儿过来接我。
  其实在他们收拾餐桌时我已经朦胧转醒,只是一时懒怠得很,不想睁眼睛。
  “寒枫,你看小阮睡得那个香,别叫醒她,你把她抱过去得了,没几步路。”
  “嗯。”
  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应了下,接着一只大手朝着我伸过来。
  我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那股又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离得我越来越近,我心下一慌,用尽洪荒之力挣脱睡意猛然起身。
  只听啊的一声,我的头不知和什么撞在一起,闷闷的疼。
  睁开眼,江寒枫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我,眼泪汪汪的无声控诉。
  原来是我的动作太过突然,他没反应过来,和我撞个正着。
  我心惊肉跳的看着他那副惨样,甚是无辜。
  “对不起,我睡蒙了,不是有意的。”看着那顺着他手纹淌下来的鲜艳红色,我快步跑到洗手间给他拿了条毛巾。
  在他怨愤的目送下,我如芒在背的回家了。
  大过年的见红,看来他明年定然会红红火火,这是我给他的新年祝福。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就是这次碰撞,他留下了爱流鼻血的毛病。
  这是我和他的漫长的十八年当中,唯一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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