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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关婮还没能成功逃脱,便被戴上一顶泼天冤枉之帽,以致她的人生轨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当真决定走。那我帮你。”姚淑女心里始终装着好友,“此刻不行,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需得等天黑后,那时容易逃。”
  关婮感动:“谢谢你,淑女。”
  “若是我即将面临危险,你也会帮我的。”姚淑女矫情地噘着嘴,又不舍地拉着关婮的手,“往后我们不能作伴了——你要好好保重。”
  突然煽情,关婮心里发酸,眼泪等不及往上涌:“淑女,我还是那句话,说了你别不高兴,邵刚他……靠不住。”
  “嗐!”姚淑女忽就松开了手,假装豁达地笑笑,“他对我挺好的。如今你瞧瞧,我在万家的地位便知,人人尊重我,拿我当少奶奶看,就连万绵阳那个死丫头,见到我都会礼让三分。这都是邵刚在背后做的,我知道。”
  “可我总不放心你。”关婮始终不放心邵刚的为人,即便至今未能察觉他是否曾经出现在长蛇山,但隐隐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我有这么多人围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姚淑女嬉笑着,又拉着关婮的手,逐渐红了眼眶。
  “舍不得你。”
  关婮没忍住,眼泪直接溢出,她低下头笑笑:“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我们就要分别了。”
  “是啊。”姚淑女趁机擦了眼泪。
  关婮忽然问:“若他是杀人凶手呢?”
  问得匆忙,姚淑女茫然,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自信地回答:“只要他待我好,疼我入骨,我管他是人是鬼呢。那我问你,若是何之州并非善类,你还会和他好吗?”
  “我……”关婮噎住,眨巴着眼,忽又破涕而笑,搂着姚淑女入怀,轻声道,“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希望我们的选择都没有错,希望命运能善待善良之人。”
  说得姚淑女眼泪簌簌往下落,她猛地拍打一下关婮后背,嗔怪地道:“什么嘛!像要生离死别似的,不吉利!”
  “不吉利,不吉利!”关婮忙拍打嘴巴,后悔说这句话。
  天黑后,一切收拾妥当,准备逃跑。姚淑女提前打发寝室附近下人,假装毫不知情,前去困住邵刚。
  哪知邵刚竟不在房中,四处寻他。
  约定时间已到,关婮等不及,提着包袱,悄声出门。未料,多芸竟蓦然冒出来,塞给关婮一袋干粮。
  “往后不能再服侍娘子,真舍不得。”眼泪汪汪的,拉着关婮的手。
  “谢谢你多芸,在万家,除了淑女,只有你对我是真心好。”关婮抬头替她抹泪,“别哭,淑女还在呢。往后,好好服侍她。如果她伤心难过或者身子不爽利,请你务必尽心尽力,照顾好她。”
  多芸连连点头:“娘子放心,我一定会的。”
  “走了。”关婮不舍,会心笑笑,擦肩走了。
  多芸忙转身,压着嗓子大声问:“走了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关婮扭头回答,笑着挥了挥手。tຊ
  这时,背后忽然有人走过来:“关娘子,老夫人叫你过去。”回头便见刁当当院里的婢女站在面前。
  完了,逃不掉了。
  多芸机灵,忙走上前,接下关婮肩上包袱,笑道:“娘子快去吧,这些东西,我替娘子扔掉。”
  为免被怀疑,关婮立即点头:“也行。”
  路上,关婮打听情况:“这么晚,母亲还没睡吗?”
  “还没呢。”
  “以往此时母亲早睡了,今晚为什么还没睡呢。”关婮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旁婢女。
  婢女耳背,听不见。
  关婮心里不安,越往前走心跳越快,仿佛预感到特别危险,但一路过来平平静静,与往日并无不同。
  刁当当院门无人看守,院里也没人,屋内点着灯,一片安宁。
  看上去不像是要验身的样子。
  关婮舒了口气,壮着胆子,迈上台阶,跨进房门。婢女留在门外,给出了适当的私人空间。
  “母亲,你找我。”走进内室前,关婮再次深呼吸,一步步走向内室门,“这么晚,你有什么事?”
  跨进内室门,瞧见刁当当身着白色寝衣坐在床沿上,面朝里,背靠着床架,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关婮好奇,不太敢上前,只站在原地行礼。
  “母亲。”她又喊了声,依然没有回应,不免觉得好奇,往前走两步,伸头看刁当当的脸,见她睁眼看着前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于是又喊了声,并没有往前走。毕竟这段日子刁当当对她特别严苛,每回见面都没好脸色,这种婆婆,关婮也不想靠近。
  “母亲,你找我来,为了什么事?”
  等了会,仍然没有声音。
  关婮这时才觉不妙,猛地往前迈步,绕到刁当当面前,只见她怒瞪两只眼,脸色惨白,左胸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染湿了衣服。
  吓得关婮“啊”的一声喊出来:“母亲。”下意识上前攥着匕首,按住伤口,想让流动的血停下。
  与此同时,门外忽就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婢女们接二连三跑进来,皆目睹关婮手握匕首,用力往刁当当胸口插入的画面。
  “啊——”其中一婢女吓得连滚带爬,慌乱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关娘子杀了人……”
  屋内慌乱声大叫,一窝蜂又全部跑了出去。
  关婮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妥,此情此景,她也害怕,喊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母亲!母亲——”
  只听室外一阵阵匆忙脚步声,接着是邵刚的声音:“谁杀了谁?”他大喊大叫,奔向内室。
  关婮慌了,回头便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邵刚……母亲,她……不是我,我来时,母亲已经……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关娘子!”邵刚睁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回过神厉声道,“你与何之州在柴房苟合,老夫人知道都没去管,你竟如此狠心将她杀害!你这毒妇,娶你进门,当真是大老爷糊涂。我定要将你绳之以法!”
  说着,大步流星走上前,一脚踹在关婮腰上,再猛地将她拽起,粗暴地推倒在地。
  “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邵刚哭喊,摇晃刁当当身体,奈何人已断气,阴阳两隔。
  哭闹声立即引来万家子孙,听说刁当当胸插匕首,皆不敢相信。万绵阳与万华彤一度哭晕在床前,万棉花只跪在床前,没哭。
  “凶手呢——”万绵阳哭着质问。
  立即有婢女将亲眼所见画面,陈述给众人听。姚淑女匆忙赶来,刚巧听见这番言辞,进门便反驳。
  “不可能,绝不是关婮!”
  万绵阳扭头便吼她:“你与她不干不净,你自然帮着她说话。依我看,定是你俩合谋害死我奶奶。”
  姚淑女急忙看向邵刚,希望他能开口说话。然而,此刻他居然低着头,只认主子,不理情妇。
  “报官吧!”关婮担心牵连姚淑女,“凶手是谁,官老爷自有定论!若不是我做的,那便放我离开万家。”
  邵刚立刻命人报官。
  “你傻吗?”官府人还没到时,姚淑女责怪关婮,“不是说好逃走吗,为什么给你安排好了却不走?老夫人待你不好,你何必来向她辞行。如今可好,招惹了人命官司,还怎么跑!”
  关婮有苦难言,忽见姚淑女板着脸责怪,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不说话,只知道默默哭起来。
  不时,衙门人来了。
  君子裘听万家婢女陈述案发现场画面,草率定下凶手就是关婮,立即命人将她绑起,带走。
  “君铺头,我是冤枉的。”关婮一遍遍喊冤,将今晚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君子裘,请他认真办案。
  哪知此话惹怒了君子裘,他讥笑。案件开庭后,几个见关婮手握匕首等事情如实告诉官老爷。
  君子裘还做了补充:“据万家人所说,关婮与万家护卫何之州在柴房私通,被老夫人知晓。老夫人说要择日验关婮身子。”
  “如此说来,关婮的确有杀人动机。”官老爷忽又问,“那个私通的奸夫,此刻在哪里呢?”
  关婮急忙抢答:“何之州在老夫人死前三日便已离开鹿州城。此事绝不可能是他做的。官老爷,若真是我做的,我杀了人,为何不走?等着万家人发现?等着你们来抓我?”
  “案件如何审理,不需要你来多嘴!”官老爷愤愤不平,看关婮不顺眼,命人将她押下去,择日再审。
  哪知,三日后,宣判结果便送至大牢。说关婮与奸夫私通,不守妇道,又残忍杀害婆母,枉顾人伦,但念在并未嚣张逃跑,故终身监禁。
  宣读完结果,关婮整个人懵了,她失去了终身自由。
  姚淑女得知消息后,花重金托人帮忙,试图减少关婮刑罚,然而没有丝毫作用。莫说减刑,就是想见一面都难。
  牢房阴冷,春日里,即便室外阳光刺眼,关婮也无法感受到温暖。衣不足,饭不饱,腰上被邵刚踹的那一脚,至今还有些痛。
  她整日坐着,抬头望着小小窗口外的阳光,回忆往日的美好与自由。静下来月余,才逐渐明白,当初真不应该为了钱替嫁。
  但凡与金钱靠近,即便不害人,可能也会成为害人者的帮凶。
  想通了这些,忽然胸口不适,胃似乎病了,总是犯恶心。起初她以为是牢饭难以下咽,才会如此,后来清晨醒来,即便空腹,也会犯恶心。
  如此反复,日来夜去,呕吐持续了二十多天,但身体依然康健,并没有恶化。
  “不是病……”她开始猜疑,“莫不是有了身孕?淑女说,初有身孕,就会有犯恶心的感觉。”
  “我有身孕了!”她低头抚摸小腹,“这里面有我与何之州的孩子?可是……不能有,哪有在大牢里生孩子的。不行,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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