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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四死了。
  前一天还在挥拳叫嚣的男人骤然横尸院落,让人心生恐惧。
  一周死两人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两人死状离奇,形容诡异,就不得不让村子里的村民多想。
  陈阿四家门口聚满了人,空气里也遍布血腥味。
  众人窃窃私语,神色紧张,仿佛风雨欲来。
  “怕是要出大事了。”
  “是啊,前几天三贵死的蹊跷的很,跪在祠堂,穿着新娘子的婚服,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
  “嘿,阿四难道不是么?”村民伸长了脖子,“你们没看到,那阿四可是走在院子里忽然之间头就掉了下来,就像是空中有把刀似的直接把他切断了!”
  “哎呀!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们村也没个能看事儿的,这万一真有个什么脏东西,岂不是我们都得遭殃了?”
  七嘴八舌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忽然闯了进了群众的耳朵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怕,难道是心里有鬼么?”
  人群里,旺福扭过头来,一看,竟然是之前被村长关过仓房的陈家丫头。旺福的表情不耐了起来,“关你什么事?”
  陈今一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陈述事实而已。像你们这样的人我看多了,哎呀,现在嘴硬,等真的出事的时候跪下来求我都来不及。”
  男人们面面相觑。
  陈今一在方才开口的那位矮胖的男人的脸上反复打量,看得男人觉得背脊发冷时忽然眉头一皱。
  “这位哥哥,您曾经害过人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你背后有个红衣女鬼,就在你肩膀上瞅着你呢。”
  陈今一煞有其事的努嘴。
  身边的人见状都退开了一步,旺福也被陈今一的话吓得脸色有些白。
  “陈,陈丫头,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不信就算了。”陈今一丝毫不打算辩解,“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师父说过人各有命,你们都自求多福吧。”
  愣了一秒后,眼前矮小的男人暴怒起来,“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揍死你!”
  陈今一语气笃定信誓旦旦,“我此言非虚,你若是置之不理,只怕阳寿不足!”
  “胡说八道!”
  随着恶狠狠的咆哮,男人的拳头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砸在陈今一的脸上,男人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像提小鸡一样被提了起来。
  他的胳膊被另一双拳头牢牢地钳制住。
  一个三十多岁健壮帅气的成熟男人出现在男人身后。
  梳上脑后的卷发和肌肉曲线明显的身材有着巨大的反差,他嘴里叼着烟,一手轻松地将男人的手捏住,另一只手挑衅似的捋着额头上的一抹碎发。
  “你!你不是我们村的,你是谁?”
  “老子是谁,轮不着你管。”
  梁严竞不疾不徐地吐口烟圈,随后将提着的男人往前用力一送。
  矮胖男人踉跄俩下后悻悻后退了几步,不忿地瞪着梁严竞。
  而梁严竞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太过强大。
  一时间围观的群众都收了声,他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讨论着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
  “徒弟。”梁严竞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身后这一片村落,“这就是你家啊。”
  “是啊师父。”陈今一急忙凑上来,“最近村里事情太多了,正好您老在附近我特地将您请回来。您看,这不又出事儿了……”
  “嗯。”
  梁严竞余光撇到了横在院子里的无头尸首。
  他故作深沉地抬头,望着天空一片片聚集的乌云感慨起来。
  “这里群山缭绕,地势不好,容易聚阴气。”他微微眯眼,手指在空中随意点了几下,“不见阳光,不是好事啊。”
  陈今一趁机谄媚一把,“师父,既然这样,劳您老人家施法,驱散这里的阴气呗。”
  施法?
  梁严竞没好气地瞥了陈今一一眼。
  他怎么就答应卓瑛和陈今一伪装了这个身份呢?
  天没亮之前,三人针对梁严竞的新身份是这样讨论的……
  “玄学大师?”
  在听到陈今一的计划后,梁严的眉毛都差点拧成了麻花。
  而陈今一却一本正经地点头。
  “我想来想去,外来人进村子大多都是得不到信任和尊重的。可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村子里人文化水平都不高,而且陈三贵的死已经让大家心存疑虑,只要我们稍加引导,做实你看事儿先生的身份,我们之后不管是调查案件还是拯救妇女都师出有名。”
  “我看行。”
  卓瑛也表示赞成,“这样也方便解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村子,也可以方便之后我们查看尸体,最重要的是,可以给村民一点点威慑力!”
  梁严竞无奈,“你们这算不算是违背科学。”
  “谁说的。”陈今一不服气,“科学也只是阐释世界的一种方式。科学是万能的吗?世界上多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你能用科学解释我为什么有超忆症么?”
  梁严竞哑口无言。
  最后二比一,梁严竞只能同意二人的计划。
  注意到村民看自己异样的眼神,陈今一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羞怯。
  梁严竞的目光从村民脸上一一划过,想着如卓瑛形容的那样,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放下一切的脱俗。只是他那一脸的油滑配上这个表情,实在是有些滑稽。
  陈今一强忍住笑。
  梁严竞干咳一声,“行,那就让我把公主叫过来。”
  他煞有其事对着前方一挥手。
  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向天空。
  一只五彩斑斓的鸟从远处直直地飞了过来,随后乖巧地停在了梁严竞胳膊上。那鹦鹉尾长身大,张开翅膀宛如一只身披彩霞的凤凰。
  “来来来。”梁严竞伸手摸了摸鸟头,“真乖。”
  那鸟乖巧地冲着梁严竞低头。
  众人好奇不已。
  村子里从未见过这样的鸟,好看温顺又十分通人性。陈今一方才的话已经在村民心里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原本不信的人如今见到这不寻常的一幕也有些动摇。
  很多人不由得连连称奇,连带着看向梁严竞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
  与此同时,梁严竞左耳传来一阵尖锐爆鸣。
  “别摸头!你别吓着二公主!”
  齐光分贝高的差点要把纽扣通讯器炸了。
  梁严竞左耳一疼,手抖都不自觉的抖了抖,险些在人群中露馅儿。
  急忙收手的梁严竞在按计划念出下一句台词的时候带了一点点咬牙切齿。
  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具有信服力,昨晚特地找异宠大神齐光借了一只通灵性的彩羽鹦鹉,在对待“鸟事”上,齐副队长是完全没有特种兵的一点稳重。
  虽然是答应了借,却要求全程开着通讯,生怕他的宝贝“公主”掉了片毛。
  “二公主……”
  梁严禁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个称呼,他努力让自己入戏。调整好状态后他冲着胳膊上的鸟微微低头,“劳烦您帮我瞧瞧山里可有古怪的地方?”
  “得嘞!”
  在众目睽睽下,鹦鹉口吐人言,张开翅膀冲着山林里飞去。
  “呀!这真是个有道行的大师啊。”
  “你没看刚刚那个鸟,不仅会说话,长得又大又漂亮,怕是只凤凰呢。”
  “这年头还有凤凰……”
  背过身,陈今一冲着梁严竞眨眨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梁严竞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摸了摸鼻子,他再次用潇洒的姿势伸手对着天空一挥。
  顿时,天空的云彩仿佛忽然遇到大风往四面八方扩散,一个太阳缓缓从厚重云层里爬了出来,阳光落在村子里,金碧辉煌。
  村民看呆了。
  注意到围观群众神色的异样,梁严竞和陈今一对视了一眼。
  计划的第一步,应该是成功了。
  “大家让一让,村长来了。”
  人群让开了一条道,村长身边跟着他的儿子,老的眼睛盯在梁严竞身上打量个不停,小的长得一脸憨厚,时不时还瞟陈今一一眼。
  “村长!”
  方才被梁严竞提溜起来的矮小男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推开陈今一冲到村长面前,指着梁严竞的鼻子一脸激动。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你快让乡亲们把他赶出去!”
  村长见他嘴巴动得唾沫横飞直皱眉。
  “大喊大叫地干什么!让人家看笑话不?”
  “村长!”
  “好了,怎么总是吵吵闹闹的。”
  村长有些烦躁。
  这几天村子里频频出事人心浮动,先是陈老爹死在田里,又是三贵走得不明不白,陈阿四前脚闹出卖新娘的丑事,后脚立马就没了……
  若不是他读过书,恐怕也该怀疑这个村子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从出事到现在,陈阿四的院子还没有人敢进去,陈老四血淋淋的脑袋还滚在门边,瞪着眼珠子,身体斜在那头尚且还在滴血。
  院子里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鲜血,连带着空气都有股腥臭异味。
  那没头的半截身体正对着众人坐在那边,看上去十分诡异。
  村长心头没由头的突突了两下。
  “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围观的村民围上来解释道,“今早刚从田里回来,就听见老四媳妇儿的声音,赶过来一看就这样了!”
  另一人补充道。
  “我是亲眼看着陈老四人头分离的,他本来好好的从院子里走出来,忽然就不动了,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像是被鬼剁了一样,头直接就掉了下去!”
  “对就是这样,鬼的很呢!”
  “是啊是啊。”
  ……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人群里忽然有个人说话道,“哎村长,这位先生就是看事儿的,方才我看得真切的很,他能呼风唤雨,控制飞鸟走兽,咱们村子最近这么邪乎,正好能让他看看呀!”
  “对,我也看见了。”有人附和道,“村长,这个先生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上天在指引我们呢!咱们有救了啊。”
  “都别吵。”
  村长被七嘴八舌的村民吵得没办法,只能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站在人群中,纵使被这么多人示意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和胆怯。他神色平淡,身上充满着温柔和但又不可违抗的气息,尽管站得很松弛,穿着也十分普通,可举手投足却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陈老四媳妇儿呢?”村长没有急着找梁严竞搭话,而是先找起了旁人。
  “不知道啊。”
  “没见着,好像我们就听到有人尖叫来着。”
  这情况和三贵的事情颇为相似,三贵出事那天,也是新娘子失踪。
  如今陈老四也是莫名横死,媳妇儿也没了踪影……
  “村长,咱们村子这可是第三起事儿了!咱们村安分守己,可从来没惹过什么人,这样下去我们可不是都要遭殃了!”
  “就是啊,村长,您犹豫什么呢赶紧找先生给我们看看。”
  “都别慌!”
  村长有些无奈。
  他们村子常年没什么外人过来,就算过来也很难不被村子里的岗哨发现。这个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进到村子里面……
  村长略带怀疑地看向陈今一。
  难道和这个丫头有关?
  不,不对。
  村长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
  先不说这丫头基本上时时都和自己在一起,这进山的路,除了自己和村子几个老人很少有人能记得住。这丫头只是走了一遍,怎么可能就能带着人进来呢。
  就算她能进得来,村子里也是没有信号的,绝对不可能提前联系得上外人。
  那就奇了怪了……
  陈今一注意到了村长对自己的审视。
  方才趁人不注意,她已经将陈阿四横死现场的大概情况都记了个干净。村长来得这么快,倒是让她更容易去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果然,村长率先向他们二人开口了。
  “阿囡,这位先生是你带进来的?”
  陈今一摇头,“村长,这可不是我带进来的,我师父是自己找过来的。”
  “哦?师父?”
  “是啊,我和您说过的,我会一些奇门遁甲,这都是我师父教我的。可惜我天资有限没能打开天眼,可我师父不一样,他是m7星云拉布拉多道人第九十九代嫡传弟子……”
  “咳咳。”
  梁严竞及时打断了她的胡说八道。
  陈今一这才回过神,“师父最近在西南一代游离,观察天象发现我们村落阴气缭绕怕是有邪灵作祟,所以就进了山里,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我。”说完她用胳膊碰了碰梁严竞,“对吧师父?”
  梁严竞勉强点了点头。
  村长虽然将信将疑,但是却没有立刻表露。他笑意微妙,转过身冲着梁严竞伸出手,“先生好,既然乡亲们都说你很有本事,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给村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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