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很多礼品,周楚悦提了不小部分,心里有些恍惚。
有种在陪着爱人一起彼此见家长的微妙感觉。
有些拘谨,她没有姐姐那么会说话,时常把家里人逗得哈哈大笑。母亲以前就总是指责她嘴笨,也不知道跟着姐姐后面学学。
一般过年,家里来了许多亲戚,周楚悦一般都一个躲在房间,那些人的嘴巴,比机关枪还要犀利。
人人都说周家的大女儿温柔会来事儿,这个小女儿嘛,说白了,那就是木讷。
桑行扬的掌心很烫,他轻轻勾了下她的指尖,“没事儿,我们家里人都跟我一样,闷葫芦。”
祖母穿的比较简朴,拄着拐杖往外走,“惊蛰啊,你终于肯带你这漂亮的小姑娘回来见我们了啊。”笑得眉眼之间褶子都快出来了,第一眼看到周楚悦的时候,心里就喜欢的紧。
惊蛰。
桑行扬低眉笑,“我是惊蛰那天出生的。家里的人都喊我惊蛰。”
周楚悦冲着祖母礼貌的笑了笑,“祖母好。”
祖母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长得真俊啊,来祖母这儿,来来来。”说着就要从她手里接过东西,这园子里什么都不缺,每个星期都有人来送新鲜的食物,还有各种用品。
但是她也了解桑行扬,知道这孩子是重礼数的。
她很少会扎头发,平常都是长长的直发披在肩上,因为发质格外的好,就像一匹光洁的绸缎一样。
但是老年人一般都不太喜欢披头散发的,索性就把头发束了起来。
桑行扬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黑发被高高的束起,露出纤细光洁的脖颈。
那年仲夏,她束着这样的高马尾。
只是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回眸看他一眼。
嘴角弯了弯,你说,她要是知道我的真面目,会有喜欢我的可能吗?
周楚悦忽然回头,桃花眼明媚,正好撞进了他的视线里,冲他招了招手道“快跟上呀。”
园子里的人还真的如桑行扬所说,不太爱讲话,对人都比较有分寸,很客气,礼貌的喊周楚悦吃些水果和茶。
周楚悦慢慢的就放松下来了,笑着看趴在门口舒舒服服晒太阳的小猫。
原来不是每个家,话都很多。也不是每个家来人了,都会揪着人问年龄,今年从事什么工作啊,一个工资多少啊。
这里,有一种安静又平和的力量。
寂静又不失温暖。
平静又不失力量。
快到中饭的是时候,有个看着大概十几岁的女孩出来了,染着黄色的头发,脸上还有妆,尤其是眼皮上,眼影的颜色有些重了。
对于她这个年纪,显得很不协调。
估计是刚起床没多久,脸上还带着些睡意,看了眼周楚悦眉头一皱。
拿起桌上的一个沙糖桔,剥了起来,“哥,你没娶舒烟姐啊,我还以为是她呢,真是白高兴一场。”
又用那种异样又怀疑的视线看着周楚悦,长得是挺纯的,不知道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
周楚悦手上的橘子啪嗒一下滚落出来,一直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她吸了口气,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弯腰去捡。
话刚出来,空气就已经安静了。
桑行扬一个冷眼过去,“不会说话就永远不要开口,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狄梓珊被那个眼神看的一个激灵,很少看到桑行扬这种眼神看人,满满的压迫感,仿佛隔着空气要扒了她的皮。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祖母也拍了声桌子,直言不讳“太没礼貌了,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
那个橘子特别会滚。
现在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桑行扬的脚边。然后准确无误的停下了。
周楚悦暗自吸了口气,有些尴尬。
他弯腰把橘子捡起来,站起身,递到了周楚悦的手里,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手里的橘子忽然就有点烫了,她有些不太敢抬头看桑行扬的眼睛。
李舒烟,就是那个当初来抢婚的人吗?
好长时间没看到她,差点完全就把这个人忘了。
她心里忽然有些酸涩,甚至都不知道这种酸涩从何而来。
开饭了——
狄梓珊兴冲冲的准备坐在桑行扬的右手边,被他一个眼神唬住了,“别在这桌,去那桌吃。”
本来肚子就憋着一肚子气,她有些难过又火气,“哥,凭什么?”
“就凭我和你嫂子都不想看到你!”
狄梓珊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受过这种气,摔了筷子,“哥,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就要护着这个女的了?”
饭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吸了口气像是在替李舒烟鸣不平,接着说“你和舒烟姐以前明明以前那么……”
蔡羽快步走过来,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中断了她的话,“你哥哥嫂嫂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出来的话比屎都难听。”
然后转头看向周楚悦,语气很温和,“嫂子你别因为这黄毛丫头扫了兴,她是个嘴碎的。”
短发,大致到颧骨的位置,眉眼之间英气,出手迅速,都没看见,狄梓珊的脸上已经多出一个手掌印了。
周楚悦本来还有些膈应这个狄梓珊,和蔡羽对视上,不由的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你是?”
她回答的干净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蔡羽,羽毛的羽。”
狄梓珊哭着跑开,饭都不想吃了,直接回了房间,嘭地把门拍上,轰隆一声。
这个被搅了好氛围的午饭终于开始了。
上来的菜花样很多,一桌子的人安静的吃着饭。
桑行扬一直在夹面前的那盘虾。
一整盘,被夹的最后都没剩下几只。
然后垂眸认真的剥,不知是谁打趣了声“惊蛰现在这么喜欢吃虾,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虾,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剥虾的动作猛然一顿。
与之同时顿住的是周楚悦夹撒尿牛丸的手,他,不是,对虾过敏吗?
什么时候变成爱吃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