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后台半点任性资格都没有,所以想了想,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别为了取一个小名,把他们母子俩人搭进去,尽做亏本买卖。
金嬷嬷等人见自家小主到现在都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住着,于是众人暗中对视一眼,默契跪在地上磕头低声恭贺:“奴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上念及小主和小阿哥所住的地方有些拥挤,所以让小主挪到永寿宫后院正殿,享嫔位奉利。”
一听这话,沉浸在撸孩子快乐的林琉璃佯装这才反应过来,猛然惊喜抬眼看着他们,随后不可置信左右看了看,觉得这环境确实是有所变化。
嘴角一直止不住上扬:“好!院中每人赏两个月俸利,好事成双,都起磕吧!只要你们好好干,往后好处定少不了你们的”
享嫔位,林琉璃不断把这三个字眼置于舌尖上细细回味,这是不是说明,等大封六宫的时候有她一席之地?
“奴才谢小主恩赏!小主万福金安!”众人喜上眉梢磕头谢恩。
现在他们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跟对主子才是做奴才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往后他们这帮人也算是有半个依靠。
对比之前,如今只要他们出去,别人看在小阿哥和主子的面子上,礼貌之人都会叫他们一声公公或是姑姑,这都是面啊!
“你们该忙的都出去忙。”老是挤在她跟前,她想喘口气都困难,全都是他们的呼出的热气,本来坐月子就够让人心烦的,现在更烦。
“喳!奴才告退!”独留下金嬷嬷,其余之人全都遣散出去忙活。
这时金嬷嬷捧着昨日别人送礼的账单递给林琉璃:“小主您瞧瞧,这都是昨日皇上、太皇太后娘娘们和诸位小主们送来的贺礼。”
林琉璃把昏昏欲睡的孩子放在旁边,把账本推回去拉着金嬷嬷撒娇道:“额娘~,你是知晓的,我看着这种密密麻麻的账本头疼得厉害,我自然是信任额娘的,往后账本我每个月看一回就行。”
“劳烦额娘多劳累,帮我多盯着他们一些,这偌大的皇宫,我转身敢把后背露出来信任的也只有额娘了。”
账本金嬷嬷一向做得都不错,样样精细,明眼人一看立马一目了然,她也不用每回有人送礼都看着,既然让金嬷嬷来做这件事情,何不信任更彻底一点?
用人不惜疑人不用,她便是这种人。
果然此话一出,金嬷嬷立即感动眼睛红润几分,紧紧把住林琉璃的手,嘴唇轻颤激动道:“奴婢谢小主信任,奴婢定不会辜负小主这番心意。”
“院子里的人奴婢会为小主紧盯他们,小主只管放手去做你想要做的一切,奴婢会尽自己所能护着你。”
她的孩子总算是熬出头了,享嫔位,等皇上大封六宫何愁不能当一宫之主?届时谁都不能轻易踩上一脚,也算是有护己之力。
俩人相互交心消磨时间,明日就要给孩子举办洗三事宜,但由于林琉璃比较特殊,没有娘家,那由郭罗玛嬷添福人选就有点麻烦。
康熙下了早朝急匆匆来找太皇太后商量一下。
“皇帝来了,可用过早膳?”
说着,太皇太后也没给康熙吱声的机会,直接扭头看向一旁的宫女道:“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喳!”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给皇额娘请安!”康熙给俩人请安后入座。
心中烦躁越发欢快,加快转动大拇指玉扳指举动,努了努嘴踌躇道:“孙儿今日过来主要是想要和老祖宗和皇额娘商讨一下,林氏所生的小阿哥洗三喜宴该如何举办?”
“林氏汉人出身,且家乡逢遭大难独留她一人逃出生天,也没有留下一个娘家,所以这娘家给孩子添福之人该选谁为好?”
若是选身份过于尊贵的,林氏又配不上,更不能不顾太子颜面,可要是身份过于卑微,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止林氏一人。
听见这话,太皇太后皱眉沉吟两息,看向太后问道:“此事你如何看待?”
按她来说林氏身份低贱,不过是一届宫女出身,哪需要这般费劲,不过后面转念一想,或许皇帝是看在自己所剩不多的皇子,想要给林氏所生的小阿哥撑脸面。
被忽然点到名的太后呆愣一下疑惑眨眨眼,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抿一口茶放下,摇摇头轻笑道:“有皇额娘和皇上在,臣妾这点愚见还是别显露出来惹人笑了。”
皇上后宫之事,与她有何干系?
本就不是亲母子,今日之所以能得到皇上尊重,一来是她识趣,二来是有太皇太后在,三来佟佳氏早逝,而她是名正言顺的中宫皇后,但这个皇后形同虚设,无人在意过。
太皇太后见她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挪开眼,不欲多管多念叨,本想让她和皇上多交谈,往后她走了,皇上也会顾念这些年母子情分对她好些对蒙古好些。
如今一看,她没被废除后位靠的不就是能安分守己吗?罢了?有些关系强求不得。
三人用过早膳,太皇太后看向康熙,手边转动茶杯盖,边悠悠开口询问:“这是满人的天下,林氏汉人出身位卑些,哀家听说皇上让她越过众满蒙嫔妃享嫔位,这是否于礼不妥?”
“若是皇帝看在林氏生了一个皇子的份上为其做脸,那马佳氏可生了不少,纳喇氏也有一位健康皇子立住脚跟,那拉氏的万黼,所以后宫中有皇子之人可不止林氏一人。”
“这样看来皇帝确实有失偏颇,长久以往意气用事难以平衡,往大了说容易坏了大清的江山社稷。”
一听这秋后算账口气,年轻气盛的康熙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悦,面无表情应答:“老祖宗说的是,不过孙儿是看林氏讨喜些,给她一点脸面而已,所生小阿哥也是难得的健壮,所住之地看着拥挤了些。”
“如同老祖宗所言,这帮有皇子之人和林氏相比,都是旗人身份与林氏之上,若是过多抬脸,前朝和后宫相互制衡就会倾斜坍塌,而林氏不同,她永远都是有一个人。”
“就算朕给她多少脸面,她也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所生之子长成之后,也只会是太子得力的左膀右臂,构不成任何威胁。”
说完松了松紧绷的肩膀,抬眼看向太皇太后,目光真诚:“难得朕可以有一处放松警惕的地方,林氏足够蠢笨,不足为惧,老祖宗不用过于防范。”
林氏温柔小意,处处以他为主,但凡遇见一点开心的事情都憋不住和他互通书信分享。
同时还有自己的小性子,时常反驳他所点评的事情,并给出不同意见,连自己营生的庄子和店铺都能放心交给他处置,这可是旁人所不能做到的。
林氏不同于旁人,他们之间谈不上爱,更多的是会友。
见康熙目光过于诚恳,头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反驳自己,太皇太后霎时心中对林琉璃产生一抹厌恶之色,面上不显,慈祥笑着点头:“也罢!皇上早已长成,能拿捏分寸便好,哀家不欲多言。”
“既然皇上愿意给林氏做脸,小阿哥也是皇上龙子,那何不如就选福全福晋为其代劳?裕亲王福晋福禄双全,正是最佳人选,皇帝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微眯眼睛看着康熙,把玩茶杯盖的手忽然一顿,乐呵呵问道。
这话带了一丝试探意味,要知道福全可是亲王,而给太子添福之人佟佳老福晋,也不过是一品诰命夫人,难不成皇上是想要此子越过太子不成?
若是如此的话,这林氏只怕是留不得,爱新觉罗氏不可再出情种,大清江山也不能毁在她手中。
情根深种?
呵!
拔了便是。
果然这话一出,康熙看向太皇太后的目光都产生一丝细微变化,眸色一沉,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转动玉扳指:“裕亲王福晋便算了,孩子还小福薄,经不起如此折腾,选……三品淑人吧!”
林氏汉人比不过满蒙,而那拉氏和纳喇氏便是满族,总不能越过她们。
说完康熙心中更加郁闷了,早知道问完如此堵心,还不如自己选。
“孙儿劳烦老祖宗和皇额娘费心了,养心殿还有事情,朕便先走了,孙儿告退!”语毕,康熙立即起身对她们点头示意。
“皇帝政务要紧,但也不可太过劳累伤了神,皇帝是大清天子不宜有失。”太皇太后笑应,未了别扭关心一句。
明明是想要关心康熙,但落入耳中就成为了抗住责任不能任性损害自己身子的意思,简单一句话的功夫把俩人关系推远了些。
“孙儿告退!”康熙认真应答后抬脚离开。
太皇太后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眼前,嘴角便慈祥的笑渐渐落下来,眸中笑意不达眼底,犹如滴落在宣纸上化不开的墨,阴沉冻人。
太后察觉气氛不对劲,当机立断拍拍衣裳起身行礼笑道:“儿臣身子不争气,忽感头晕,以防给皇额娘过病气,儿臣便先行回去了,过两日病好了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太皇太后这才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头也不抬浅抿一口茶,余光瞧见太后半蹲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慢悠悠把茶杯置于桌面。
挪眼看向太后一抬手,慵懒感慨道:“起磕吧,既然身子不适,这段日子就别过来请安了,哀家这不缺伺候的人,人老精神差,不免觉眠多了些,以防你每回都坐着难等。”
人家一届宫女汉人出身都能笼络皇宠,而她正儿八经的皇后都不能抓住福临的宠爱,当真是无用!
太皇太后有点看不上自己处处护着扶着的太后,她可怜的福临啊……
说完,伸手指着太后满脸慈祥笑着,紧接着道:“都说紫禁城风水养人,但好似咱们草原上的明珠适应不了养人的京城,罢罢罢,原是哀家强求了。”
罢了!草原上的明珠因为蒙古和自己的意愿,强行留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终极一生未能圆房,膝下连个逗趣的孩子都没有,都是可怜人!
太皇太后觉得自己矛盾极了,即觉得太后可怜无辜,又嫌弃她无用留不住先皇。
“都怪儿臣身子不成器,让皇额娘看笑话了,儿臣告退!”说完,立即抬脚离开。
她不是听不懂太皇太后言外之意,不过她并未在意,皇上不爱她,又何曾见她爱过皇上?不过是利益捆绑而已,平白多情深作甚?
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本就令她心生厌恶,厌烦疲倦,幸好先皇有董鄂氏痴缠着,而她如今稳坐太后之位,便是这些年她忍辱负重最好的嘉奖。
等太后走后,太皇太后也起身回房间,与此同时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穿入苏麻喇姑耳中:“林氏性子太过于跳脱,女子娴静些为好,且作为额娘可不能如同做姑娘一般任性,帝王不该有情根。”
有了孩子这个软肋,做额娘的总能头脑清醒些吧!
“喳!”苏麻喇姑忽觉身子一冷,带着复杂的心情应下声,自从太皇太后当上太后,她都多少年没有动手了。
忆起那个娇憨明媚,为人直白炽热真诚的女子,她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洗三这日,康熙让三品淑人代替林琉璃娘家添福,所给金银都是康熙提供。
同时自己也送了一块上好玉佩、镶金和宝石的小匕首,众人见皇上这般给脸,默默掏出作为后备礼物出来一同送上去。
而太皇太后也派了苏麻喇姑前来添福,满满一袋金瓜子、银瓜子和其它珠宝,把添福水盆瞬间填满。
太后按照太皇太后的礼减少三分,众人见这三大巨头对这位小阿哥这般看重,吓得快速扒拉自己身上所带的金银珠宝首饰全扔进去,恨不得把自己都丢进水盆里添福。
暗中怒气冲冲瞪自家福晋,心中怒骂: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一个皇子就算生母位卑,也比他们这群不是爱新觉罗氏的尊贵,怎能因此厚此薄彼?
蠢货!就备这三瓜两枣的贺礼,连比之家中嫡子嫡孙的洗三宴都差上一分,若是被皇上知晓记上一笔,届时他们必定得喝上一壶。
康熙现在可没有功夫关注他们私底下眉眼官司,抱着太子用他的手点了点孩子稚嫩的脸蛋,随后让他们兄弟俩手牵手:“保成这是弟弟,名为胤熙,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保成可要护着弟弟些。”
胤礽好奇紧盯奶娘怀中的胤熙,眼珠子呼噜转动,咬住一根手指头,并未搭腔言语。
“胤熙阿哥谢皇阿玛赐名。”抱着胤熙的奶娘在听见康熙赐名后机灵地跪下磕头谢恩。
“恭贺皇上喜得贵子,胤熙阿哥一看就是未来大清的巴图鲁。”
“小小年纪就懂得兄友弟恭……”
其余之人见到这种场面,毫不思索张口就来死命尬吹,把所有美好的词汇全都堆砌在太子和胤熙身上,而侧重点又是太子,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