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泽的话和眼神压得我喘不过气。
片刻后,我生锈的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转动。
然后摇了摇头,越过他离开……
警局门前这条路,我曾和余子泽走过无数遍。
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
顺着昏黄的路灯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我和余子泽曾经的家。
半年里,这是我第一次过来。
打开房门,和余子泽在这里生活的点滴齐齐涌上,还恍如昨日。
可到处落满的灰尘在提醒我,我们之间已经分开了半年。
而这半年,让我们如隔天堑。
我压抑着情绪,将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
做完这一切,我打开了从画廊拿回来的画。
白天才得到的画,如今被雨淋湿,上面余子泽的面容模糊的只剩一个轮廓。
斑驳绚烂的颜料如针刺痛我的眼,也划烂我的心。
我翻出一只铅笔,削好,回忆着以前的余子泽,在纸上慢慢描摹……
随着沙沙声响起,他又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上,满眼深情。
室内静谧,只有一旁手机里不断响起的提示音。
我红着眼点开那些消息,铺天盖地的读者留言弹出来,不断追问:“那余子泽和裴吟有没有在一起?”
我满心酸胀,翻开那本自己只写了一半的小说。
书里的余子泽和裴吟爱的正浓,正冲破重重奔向彼此。9
可现实中,那个爱我、疼我,从18岁开始就发誓说非我不娶的余子泽已经爱上了别人。
漫漫余生,再也与我无关。
我哽咽着,在键盘上缓缓敲下书的最终章——
【他回来了,但是他忘了裴吟,有了新的爱人。】
【余子泽和裴吟永远停在了半年前,再也没有未来。】
看着这行字,心底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裂,泪水一滴滴砸在屏幕上。
我颤着手一字一句打下简介:“回来的不是我的余子泽,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按下发表后,我换上余子泽最爱的那身白裙,这样他就不会认不出我了。
抓起一旁的美工刀,在手腕处缓慢而又坚定的划了下去——
顷刻间,痛意蚀骨锥心,手腕血流如注。
冷意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浑身都开始发麻。
我看着猩红一片的伤口,过往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脑中闪过。
18岁,余子泽告白,我们在一起了。
25岁,余子泽求婚了,将戒指戴进我的无名指。
26岁,余子泽爱上了别人。
冰凉的泪水没入发间,闭上眼的那瞬,我恍惚看见,25岁的余子泽笑着朝我伸出手说:“裴吟,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笑着,飞奔进他的怀里。
“嘭”的一声,美工刀从垂下的掌心中滑落,砸在血泊里。
画板上被钉住的画,也随着风飘落在血中。
另一边,画室中。
姜子泽心神不宁,眼前来来回回都是裴吟离开的落寞身影。
沉思间,笔尖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如同他此刻慌乱钝痛的心。
姜子泽烦躁放下笔,到窗边点了根烟,拿出手机给裴吟打电话。
可不管怎么打,打多少遍,听筒里始终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姜子泽听着心如火煎,干脆挂断了电话又去了趟警局。
抵达时,天色已经泛白。
刚下车,就看见余子泽上了警车,匆忙出警。
姜子泽看着呼啸离去的警车,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车在路上兜兜转转,到一个小区前停下。
姜子泽扫过这个地方,微微拧眉,他依稀记得裴吟和余子泽以前好像住在这边。
他跟这下车的余子泽,上了楼。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门牌号外圈上了警戒线,姜子泽的不安瞬间冲到达顶峰。
可前面的余子泽却猛然驻足,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不肯再往前。
姜子泽心一紧,抬手推开他冲了进去——
昏暗的客厅里,裴吟穿着白裙,毫无声息的躺在沙发中。
她手腕上,鲜红的血色蔓延,浸红了地上那张雪白的画纸上余子泽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