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寒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措词:“我暂时没打算离婚。”
他就纳闷为何她今晚肯陪他回老宅,还当着长辈的面给足了他面子和里子,原来她可能有求于他。
以前她也想离婚,来硬的失败了,所以这次她想搞怀柔政策?
反正无论她搞什么花样,都休想让他答应离婚。
叶清音:“……”
她感觉跟此人沟通的难度很大。
易楚寒表明了“坚决不离婚”的态度之后就垂下眸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做好了迎接她发疯哭闹的准备。
叶清音:“……”
好一会儿,她放下牛奶杯站起身。
易楚寒tຊ看了眼一口没动的牛奶,心里有些酸涩:他不答应离婚,她连牛奶都不肯喝了。
叶清音拿了软尺过来,对易楚寒说:“起身。”
易楚寒站起身,这才发现原来她要给自己测量尺寸。
他后知后觉:原来她还没忘记答应给自己做衣服的事情!
叶清音一边用软尺测量,一边在纸笺上记录数据。
易楚寒顺从地任由她摆弄,她的纤指按压在他的身体上带起了一阵酥麻感觉。好像她的指尖能够点火一般,碰到哪里都能撩起一串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火星子。
离婚的事情暂时搁置一旁,他终于转移了注意力。
他俯首打量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子,属于她的独特馨香直往他的鼻孔里钻,撩得他心里直痒痒。
男子漂亮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心虚地别开了头。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就势把这个靠自己太近的女人搂进怀里,可是他终归是有贼心没贼胆。
叶清音用冰凉的纤细指尖按压着他的腰腹处。哪怕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得到男子腹部硬梆梆的肌肉,手感极好。
她略有些不自在,就开口求助道:“帮个忙呗!按着这里。”
易楚寒吸了口凉气,咻然睁大了狭长的眸子——她在干嘛?
她知不知道男人这个位置不能乱动的?简直要了他的命。
软尺的一端按在他的腰腹处,叶清音示意他帮忙捏住,自己则蹲下身测量他的腿长。
她被记录的腿长数据惊呆了——传说中的逆天大长腿?
很费布料啊。
测量完了,她收了软尺,对这个看起来姿势有点僵硬的男人说:“你有喜欢的颜色吗?还是我负责挑选适合你的布料颜色。”
易楚寒蜷起了修长的手指,好半天才说:“如果你想让我答应离婚,这身衣服就不必做了。”
尽管他真的很渴望能穿到她亲手做的衣服,可是如果她拿离婚作为交换条件,他坚决不答应。
叶清音:“……”
她做了个外面请的手势,对他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易先生,晚安。”
*
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扫地出门后,叶清音气得把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这杯牛奶发挥了助眠的作用,她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晚,她又梦到了部分缺失的记忆。
她跟易楚寒一夜欢愉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刚刚进入大四实习期的叶清音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有好几次她想去找易楚寒,可是始终没有勇气。
他说过只要她一次,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
她抚着平坦的小腹,愁得茶饭不思。
家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因为从小到大除了她亲妈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她。而她的亲妈已经去世了,爸爸娶了张阿姨。
随着叶芝芝这个私生女进门,爸爸对叶清音的关心和注意更少了。
她在叶家,几乎等同于孤立无援。
而她跟易楚寒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为了换回俞少宁的一条命而已。
叶清音告诉自己:她还清了俞少宁的救命之恩,她再也不欠他的了!
她终于不必再做他退而求次的联姻工具,不必再勉强迈进一段“将就”的婚姻。
可是好景不长,她刚还清了一条命,肚子里却又多了一条命。
叶清音没有易楚寒的任何联系方式,因为那一夜之后两人就没打算再联系。
她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易楚寒。
哪怕是打胎,也希望他能陪她一起去。因为,她真得很惶恐无助。
此时的易楚寒已经结束了大四实习期,正式进入到易氏集团家族企业里的高层任职。他出入都有助理保镖陪同,她想近他的身都不是件容易事。
她找到了易氏集团公司大厦,却在门口被安保人员拦住盘问。
因为此时并非上下班时间,而公司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办公大厦。
“麻烦帮忙找一下易楚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跟他说。”叶清音捏着衣角,紧张得鼻尖冒汗。
天知道她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来这里寻找易楚寒。
安保人员询问了她的名字,就进去通传了。
正值炎热的盛夏,她被拦在大厦的门外。
隔着一道玻璃门,里面冷气充沛,外面热浪滔天。
她很快就汗流浃背,有点挺不住了。她正打算进自己的车里凉快一会儿,却终于见有人出来了。
来人并非易楚寒,而是一位年轻的白领丽人。
看到那个穿着职业装的干练美女,叶清音怔住了——廖吟!
易楚寒刚进家族企业任职,他就把廖吟也安排进了公司。
叶清音狠狠咬住唇肉:既然他和廖吟的感情这么好,为何他还执意占有自己!
呵,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而已!得到了就弃如敝履。
她来找他,他连面都不露,只打发了他的女朋友过来应付她。
“叶小姐,听说你过来找楚寒?”廖吟美丽的脸上挂着笑容,可是那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却再次扎疼了叶清音的眼睛。
叶清音脸色苍白,脑子有些眩晕,感觉自己有中暑的症状。
她仍然坚持不让自己流露出狼狈之态,冷冷地问:“易楚寒呢?”
“他挺忙的,暂时走不开身,就让我过来了。”廖吟打量了她几眼,注意到了她苍白素颜带着隐隐的病态。“你生病了吗?”
叶清音再次咬了咬唇,坚持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跟他说。”
廖吟眼皮跳了跳,笑容更深了一些:“什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的。”
“不一样。”叶清音后退一步,摸了摸满额的汗水,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吧!我给他打电话。”
廖吟很为难地摊手,道:“恐怕不行呢。”
“为什么?”叶清音觉得对方在故意为难自己,可能她不想让自己再跟易楚寒联系吧。
“楚寒身份今非昔比,跑来攀龙附凤的人太多了。寻常不相干的人,他都不让给号码的。”廖吟表示爱莫能助。
叶清音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就走了。
*
没找到易楚寒,叶清音开着车漫无目的乱转,最后停在了一家妇科小诊所的门前。
她坐在车里好久,始终没有勇气下车,更没勇气走进去。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竟然收到了廖吟发来的一条微信。
虽然她早就屏蔽了廖吟,却并没有删除对方,也许就是不想给对方留下“心虚”的印象。
她色厉内荏地坚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倔强,孰不知这逞强的行为只会带给自己一次比一次更严重的伤害。
廖吟发送的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
她的微信名字是“妙吟”,跟她聊天的那人备注是“男盆友”,两人简短的交流记录截图如下:
妙吟:刚才叶清音来公司找你了。我看她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你真的不去见见她吗?
男盆友:说好了以后不再联系,她为何又纠缠不休?
妙吟:我也不清楚啊!可能真有急事找你吧。
男盆友:吟吟,你不用管她,随她去!
尽管备注“男盆友”,叶清音还是认出了那是易楚寒的微信头像。
一副郑板桥的墨竹照片,却是他祖父收藏的真迹。
因为祖父从小要求孙儿品性如竹,所以易老爷子去世后,易楚寒就以此画作为头像来鞭策自己时刻谨记长辈的教诲。
廖吟的“男盆友”是易楚寒没有错了。
可他私下里聊天竟然亲昵地喊廖吟“吟吟”?
吟吟?音音!
叶清音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两人亲热的时候他为何一直亲昵地喊她“音音”。
她以为是男人情不自禁的亲昵表达,却没料到她只是廖吟的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