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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4日,平安夜。
  雪已经不停歇的下了三天,在这个本该热闹的晚上,城堡里安静的吓人,隔着窗,看着远处绽放的烟花,无声息的降落,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姿态,或凄美,或沉默,或解脱。
  威廉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旁边的火炉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忽明忽暗中,叶景言望着他,猜不透他的表情。。
  威廉忽然转头,对上叶景言的眼,脸上有一种诡异的抱歉:“在这个城堡里,是没有节日的。”
  威廉看着叶景言探究的脸,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是个很长的故事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威廉看着那蹿动的火苗,回忆的表情像大海一样平静,却暗流涌动,让人心生不安。
  “2007年的圣诞节,下雪了吗?”威廉又抿了一口红酒,那摇曳的红色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像血一样“我只记得那年尤其的冷,我才11岁,父亲给我的圣诞礼物是一件连窗子都没有的空屋和一匹西伯利亚野狼,我至今记得那匹狼幽森的眼和尖锐的牙,我不记得过了多久,最后狼不再动的时候,我还咬着它的脖子,它的血流进我的胃里,温暖极了。
  “2010年复活节,雏菊花开的美吗?。”威廉看向窗外的玻璃花房,烟花忽明忽暗的映衬下,雏菊花开的妖娆又寂寞,像现在的威廉。“我的礼物是一片原始森林和3个狙击手,子弹穿透身体的疼痛,伤口发炎腐烂的恶臭,还有森林里的野兽,都是那个复活节留给我的唯一记忆,当我解决到最后一个狙击手的时候,我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天空很蓝,头顶上有群鸟飞过,那一刻我有点后知后觉,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抬头看过天空了。
  “2015年的万圣节,还是那么热闹,哪里需要什么面具,我本身 就是个魔鬼,父亲给我的礼物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威廉低着头,眉头微微的皱着:“那孩子被注射了药,疯了,他一次次的朝我扑过来,撕咬我的身体,最后,我把刀插进他的胸口,他痛苦的抽搐,我紧紧的抱住他,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我想这血这辈子都洗不掉了,可是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已经忘记如何软弱,如何哭泣了。”
  ……
  叶景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她不愿看着威廉这样平静从容的讲那些残忍绝望的事,她甚至都替他疼。
  许是叶景言的震惊太明显,威廉有些自嘲的笑了“不必对我抱有同情,因为最后你还是会恨我的。”
  那样黑暗的日子里,季洛铭也经历过吗?
  叶景言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觉得好难受,季洛铭多幸运14岁那年能遇见江暮寒,把他带回中国,现在他知恩仇,懂爱恨。可是,威廉没有遇到那么一个人给他救赎,他才在那样无望的日子里成长为如此模样,他已经不懂得如何去爱人了。
  “威廉,为什么你不肯放过季洛铭呢?”
  “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啊,他说过他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我经历过的残忍的过往,他应该要陪着我一起经历的,他不该离开我的。他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一个人疼,实在是太寂寞了。”
  威廉看着叶景言,却又想起了那年,他把子弹穿过那个被称为父亲的胸膛,可那男人却带着笑,眼里不曾有过恐惧,只是最后一秒,那男人带着诡异的哀求,求他放过他的弟弟。
  无论那男人最后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威廉都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从那一秒开始,他就不可能放过季洛铭了。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也不能爱别人。
  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白玫瑰,叶景言弯腰掐断一朵,朝威廉走过去,把花插到威廉西装胸口的口袋上,纯净的黑,哀伤的白,衬得男人更单薄了。
  落地钟在此刻突然响起,当……当……一声一声的响着,在这个空旷的城堡里,像审判声一样,一声一声听的人心惊,叶景言就这样和威廉对视,男人的眼里有一片沉静的海,可海底是惊涛骇浪。
  钟声响了12下。
  已经午夜了。
  “圣诞节快乐”叶景言的声音沙哑,却执拗的重复:“圣诞节快乐,威廉。”
  他其实一无所有。
  威廉看着叶景言,很久很久都不说话,突然,他浅浅的笑了,那是叶景言第一次看他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悲伤。
  威廉伸手抱住了叶景言,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叶景言听见他的心跳,微弱而缓慢,像是一台快要寿终正寝的钟,好像随时都会停。叶景言抬头,看着威廉的脸,想开口,威廉却放开她,吩咐一边的下人带她回房休息了。
  叶景言不会知道,那是威廉29年的人生岁月里,第一个拥抱。
  凌晨三点,床上的叶景言已经熟睡,威廉悄无声息的立在她的床头,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拿出一个注射器,蓝色的液体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有一种妖冶的美,针头很细,威廉缓缓的把液体推入叶景言的身体。
  “Merry Christmas,叶景言。”威廉的声音像此时一般静谧“解药我给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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