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瑾打开客栈门的时候,衣物微微松开。
站在门外的沈承霄,朝屋内扫了一眼,又见谢玉瑾衣襟敞开,露出一片小麦色胸膛,沈承霄微微眯起双眸,笑着说道:“谢督主这么早就休息了?”
“正准备躺下的。”谢玉瑾当着沈承霄的面,把腰间的带子重新系好,微敞开的衣襟收了收,也同样看门外的情况。
沈承霄带着知府的人,把他的客栈门堵的水泄不通,看来是早有准备。
想到屋内的女子,谢玉瑾心情颇有些复杂。
沈菀好像一个围着铜墙铁壁的人,让人看不透。
能让沈菀对自己的亲人下狠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是沈政一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沈菀就不再是他的威胁。
“那就要先暂时打扰一下谢督主了,为了保证,我们此行能够顺利完成皇上下达的旨意,临水阁每一间客栈房都要搜查一番,以免混进刺客,伤了皇城司每个人,谢督主,让知府的人进你屋子搜查一番,你不会介意吧。”沈承霄的语气强势又霸道,根本不容许谢玉瑾推辞。
他和沈政一一样多疑,临水阁现在是皇城司的人在居住,谢玉瑾在怀州府的行动,都在沈承霄的掌控内,他不允许出现一点意外。
谢玉瑾的手从门把收回,往后退了几步。
沈承霄扬手一挥。
许知府立刻让身后的捕快进房间搜查。
谢玉瑾走到了床榻前,看了看已经静止伏动的帷幔。
他住的客栈房间有一间书房,一个浴池,一大橱柜,一眼望去屋子挺齐整的,就是柜子颇多。
捕快都挨个搜了一遍,都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沈承霄却突然转身看谢玉瑾身后的床榻道:“还有一处没搜查。”
谢玉瑾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沈大公子莫不是怀疑我私藏刺客?”
“那倒没有,只是为了谢督主的人身安全考虑,床榻底下还未检查。”说话的一会功夫,沈承霄走到了谢玉瑾身边,伸手准备掀开床帷,却被谢玉瑾抓住了手腕,阻止了。
“我若不准呢?”谢玉瑾冷冷说道,声音十分强硬,不容许沈承霄再犯自己的领地。
沈承霄低笑了一声,从谢玉瑾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就看一眼,既然谢督主觉得没有问题,那就算了吧。”
话落,沈承霄果真转身走出了几步,可是快到房门时,他又快速回身,内力运转为掌风,隔空掀开了床帷。
众人纷纷看向床榻的方向,只见一女子,背对着众人。
她身上只挂着一件红色的肚兜,长发覆在她雪白的背部,露出两边线条柔美的肩部。
她双手抱紧自己的衣物,严严实实的遮住前面的风景,似乎因为沈承霄的举动,令女子受惊的尖叫。
谢玉瑾的动作也是极快,在里面的女子羞愧不已的尖叫后,重新拉好床帷,沉着脸道:“出去!”
沈承霄收回视线。
就算没有抓到刺客,可谢玉瑾的行为也惹怒了他:“谢小公爷,你从上京城跑到怀州府来招妓。”
“我的私事,这你也管得着?”谢玉瑾彻底冷着脸,阴阳怪气的反驳沈承霄:“还是,我得为你妹妹守身如玉?”
沈承霄:“……”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是个雏?”
沈承霄眼皮子暴跳了几下,怎么可能,京妙仪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给他安排通房了。
他只是觉得外面的妓女很脏。
沈菀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他眼里,谢玉瑾这样的男人配不上她。
“下贱!”沈承霄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便转身离开客栈房了。
许知府早在发现床榻上有女子的时候,就带着捕快先离开房间,这会儿,屋子里的官兵都走了,谢玉瑾关上房门,锁好门栓,回到了床榻前,却没有掀开床帷。
他隔着帷幔对里面的人说:“沈小姐,我的一世英名,毁在你身上了。”
帷幔被一只很细很白的小手掀开,她已经穿戴整齐,身上的衣物也不再是刚才的。
她身上此刻穿着浅青色的长裙,腰间挂着一串紫色的玉,三千青丝垂落,懒懒散散的铺在她肩部又或是胸前,美人如羊脂,魅若无骨。
“沈承霄生性多疑,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也是情急之下出此下策,抱歉,给你造成了麻烦,我回头帮你出去澄清一下。”
“你打算怎么澄清?”
沈菀从腕间拿出一个发圈,把长长的头发卷成一团,扎到脑后:“还没想好怎么澄清,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何来欠我人情?”
“我害谢小公爷名声受损。”
谢玉瑾低哧一笑:“你千里迢迢给我送情报,理应是我欠你人情,而不是你欠我人情,我欠你的是一船的性命,我该如何还你?”
沈菀动作一顿,刚盘好的发全部散落。
她微微仰头,几缕碎发贴在她的脸庞两侧,把她桃粉的脸庞衬得又小又精致。
她当得起上京城第一贵女,也承得起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这样一个美人,太子怎么舍得丢弃而择鱼目。
不等沈菀回应,谢玉瑾转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簪子,回到她身边,将梅花簪递给她:“你若是不嫌弃,便将就用一下吧。”
沈菀看到梅花簪子的时候,想起前世她婆婆经常别在鬓间的那枚梅花簪。
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这是谢玉瑾特意为她选的礼物。
梅花簪是他买来送给镇国公夫人周氏的。
“这簪子……”
“我觉得好看,给我母亲买的,街市上有很多,我回头再给我母亲买一个,这个给你用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菀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梅花簪,将散乱的头发用簪子别于脑后。
盘发动作有些潦草,但胜在效果不错,发鬓齐整。
沈菀从床榻下来,把一侧的长发编成辫子,轻声说道:“你没有欠我的。”
是我欠你,我欠了你整个镇国公府的性命。
“谢谢你的簪子,我该走了。”沈菀走到房门前,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又折返回来,借着角落那一块铜镜,当着谢玉瑾的面把自己的脸易容成了另一张脸。
谢玉瑾被她的易容术惊艳了,沈菀,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在外学医六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那么痛恨沈家。
沈家定有秘密隐瞒着众人,这个秘密和沈菀有关。
“主子,有人跟踪你。”沈菀从临水阁客栈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上了时风的马车。
沈菀镇定的坐在马车里,抬手轻轻拨弄鬓发的梅花簪:“是不是有两拨人?”
“是,两拨人。”
“没事,让他们跟着吧。”
马车往怀州府城西而去。
那里是顾家人现在居住的位置。
时风发现,刚才的那两拨人,只剩下一个人在暗处默默的跟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内的人:“还剩下一个人,我甩掉他。”
“不用。”沈菀道:“你只管往前走,不用停。”
跟着她的人是谢玉瑾。
而先前的另一拨人,是沈承霄的人。
后来没有再跟上来,是被谢玉瑾给解决掉了。
现在谢玉瑾一路暗中跟随,大概是好奇心重,想知道沈府嫡长女为何与父兄反目吧。
那她就给他一个答案。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顾宅。
这处宅子是她六年前,花光沈家给她的积蓄,为顾家买下。
今日顾家大门一直未关,守在门外的顾家管事看到沈菀从马车里下来,激动的跑入宅子内:“老爷,夫人,咱们小姐回府了。”
一对夫妇和长子从院内快步走出来,迎接沈菀的到来。
那两名夫妇正是沈菀的亲生父母,顾平章和余氏。
二人在十五年前,被王管事强行灌下哑药。
沈菀曾想帮他们医治,后来发现,二人的哑药残毒虽解,却难解心结,两人至今都还不能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