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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麻烦了,您报个价带着材料跟我去就行。”魏知悟看了眼时间,打开手机扫桌面的付款码,“小活儿,搭一个大约4乘4的棚子挡风防雨,就在梨树园前面。”
  “哦,小阿姒她妈妈那个棚子吗?”老板呼啦摇着扇子,噼里啪啦按计算器,“我听派出所说铁皮子要飞了,我也看了,是得拆,怎么不拆了?”
  “不拆了,留着。”魏知悟转账过去,轻描淡写地答。
  他脑袋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原来安县的人,都叫她小阿姒。
  实地去看,棚屋更惨不忍睹。铁皮钻孔的边缘,脆得像油炸后的酥皮,手指轻轻一蹭,碎屑立刻簌簌坠下来。
  “她怎么宁愿弄成这样,也不肯换一张新皮子。我上次碰见她还说,可以免费给她换,她摇头不肯。”老板拍了拍手上的铁锈,从皮卡货箱往下搬彩钢板。
  刚要搭框架,老板忽然停住,倒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先前忘了打听,您是哪里来的?派出所说要拆,您说不拆,我收钱搭好了万一……”
  “我也是警察,市里的,你放心搭。”
  魏知悟拿出警察证,塑胶压膜下印着他的脸,和本人一样不苟言笑,端端正正看着前方。
  “噢噢噢,那没问题了。”老板登时松口气,动作快了几分,嘴里默默嘀咕,“这小棚屋归市里管了?”
  耳边很快响起敲打声,这句喃喃融进钻头刺耳的啸叫里,轻得仿佛从未说出口,但魏知悟听得清楚。
  怎么会轮到他来管呢?魏知悟也tຊ问自己。
  也许是他懂得,孔姒为何不肯拆掉早已不成样的旧铁皮,不肯换张干净的新铁皮。
  一模一样,但不是原来那样了。
  就像曾有人建议魏知悟,把吴启晖墓前那棵树挪远点。秋天结小果子,冰雹一样砸下来,会把青石板弄得黑乎乎。
  挪远点也能投下阴凉,但不是吴启晖喜欢的那样了。
  魏知悟卷起衬衫袖口,戴上棉线白手套,帮老板打下手。四四方方的棚子搭得不费力,框架往地里扎根后,把彩钢板裁切好嵌进去,保证严丝合缝就行。
  日落时分,遮风挡雨的新棚子已经快完工。原来的小棚屋上下左右都被围着,像一个大型打包盒,把摇摇欲坠的小破烂框进去,留一扇门让人出入。
  “陈伯伯,你在这儿搭什么?”
  突兀出现孔姒的声音,魏知悟扭头去看,她提着工具箱走来,模样愣愣的。
  “魏警官,你怎么也在这儿?”她很难弄清眼前的状况,缓缓把工具箱放在地上。
  半透明盒子里,躺着与她完全不相符的大锤子。闭门造车这几天,她在工具上进化不少。
  “罩个棚子把风雨挡住,就不怕铁皮继续氧化,也不怕风大吹走伤人了。”魏知悟摘下手套,话说得很平静,他觉得这是他责任内的事。
  是他先答应了不拆,这不是一个空头支票,当然要为不拆所带来的后果负责,当然要主动以行动干预,魏知悟不觉得这值得讶异。
  孔姒却比他料想得更兴奋。她站在最大的那朵乌云下,眼睛忽然亮起,熠熠生辉地亮起,不属于此时阴沉的世界。
  “我怎么没想到!我光想着把它修好,没想着还能这样解决问题。”她轻轻地叫了一声,令他想到枝头的黄鹂。
  脚边传来轻微震动,孔姒往前快步跑,立刻想钻进去看,被魏知悟猛然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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