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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没亮,秦舒言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但困意让她仍闭着眼,不耐烦的喊了一句,“别敲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说罢,她把被子罩在头上,继续闷头睡。
可门口的敲门声仍是未停,隐约的能听见霍楠和穆时桉的说话声。
穆时桉?
大半夜的他来干嘛?
秦舒言正在困劲上,气得她一个猛子爬了起来,拎着枕头打开门就想砸出去。
穆时桉眼尖,立刻抱头躲到门边,“别打别打!一死死一窝那人找到了!”
霍楠站在一旁诧异,一死死一窝!这都是什么呀?
秦舒言手上动作一僵,举起的枕头默默的放下了,凝眉耐着性子道,“那也不至于天不亮就来告诉我吧!”
她转身回房,穆时桉跟了进去,着急的跟她解释,“我还真得立刻来告诉你不可!你猜人是在哪找到的?”
秦舒言将手上的枕头扔在榻上,转身坐在案前给自己倒杯水,清清口的同时也醒醒神。
“在哪?”
“我哥的军营里!”他见秦舒言听完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方才军营里的营长来报说是军中突发瘟疫,有几个人已经发病,我问了一下症状,跟你之前告诉我的一样。”
秦舒言面上依旧淡然,“这帮人挺会藏啊!居然藏在了军中!”
“现在军医束手无策,军营里人心惶惶,我哥已经赶过去了!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出城吧!”穆时桉有些着急,起身退了出去,关上门时还不忘嘱咐她,“你快点啊!”
秦舒言换了身衣服,带上帷帽,与穆时桉一道骑马出城。
朦胧的月光落在城外的官道上,空气中被晨露气息润透,草丛中的虫鸣声依稀可闻,夜风吹逐着掠影,扬起的马蹄呼啸着疾驰而去。
城外五里的云魏军营内此时灯火通明,高高架起的火盆里柴火烧得啪啪直响。
门口的哨兵看见来人是穆二公子,挪开了拒马桩子,他们一前一后策马进入军营。
穆怀屹坐在主帐内正与一众将领和军医商量对策,听门口的士兵来报说是二公子带着个姑娘来了,心下立刻猜出这姑娘是谁,抬手让他们快进来。
秦舒言带着帷帽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前,朝穆怀屹见礼。
“秦姑娘不必多礼!”穆怀屹神色凝重立即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你来真是太好了!这时疫来的蹊跷,军医们不曾见过,秦姑娘见多识广,烦请帮我们瞧瞧。”
秦舒言点头称是,随军医前往给病患单独辟出来的营帐。
“我也去看看!”
从打进门就没吭声的穆时桉抬步忙要追上他们。
穆怀屹一声怒喝,“回来!你又不懂医术,跟去添什么乱。”
穆时桉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好寄希望的看向回望过来的秦舒言。
谁知,秦舒言却跟着附和道,“将军说的没错,二公子还是不要跟去的好!”
说罢,她转身跟着军医走出营帐。
患病的士兵一共三人,被安置在军营的西南角上,门口和进出的士兵都蒙着用滚水浆洗过的面巾。
军医递给秦舒言一放面巾,秦舒言虽明知他们是中毒,但还是配合的带上。
营帐中三张床榻并排摆放着,军医面色沉重,指着榻上的人纳闷道,“这是咱们军中的营长,其他两个是营中的士兵。平日里他们三人都是在军中吃住,如果是饮食上出了问题,不应该单单是他们三个人生病才对。”
秦舒言上前仔细端详着这几个人,走过场的给他们三个人都把了脉,确定他们是中了她的毒。
军医仍立在一旁碎碎念,“他们起初是四肢无力、神色倦怠,眼下是高热不退,我试过了所有的药,一点都不管用。”
秦舒言转身在桌案上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军医,“这方子能起到预防的作用,麻烦军医立即去熬几锅分给将士们喝,以免时疫蔓延。”
军医接过药方忙点头说好,往外走了两步回过身问,“那他们三个呢?”
“他们三个已病入膏肓,恐怕已是回天乏术,不过我会再想想办法。”
军医朝她拱了拱手,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军帐内只剩下秦舒言一个人,她立即掀开其中一个人的被子,在他的身上检查一番,果然在那人的背部找到了一个飞镖留下的创口。
秦舒言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朝他的少冲穴扎了一针,那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知道你醒着!来,别装睡,睁开眼睛聊一会儿!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折在谁手里了!”
秦舒言话音一落,床榻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却没能如愿的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我看到你身上的标记了,知道你们是天元门的人!但我想不通的是,你们天元门从上到下素来逍遥遁世,怎么会突然搅入云秦这趟浑水里?”
“姑娘还说我们,你不是也在这其中嘛!”
秦舒言垂眸看着他,“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被你们拽进来的!”她顿了顿,“说说吧!谁指使你们!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还是杀了我吧!说了不该说的,回去也是个死,况且你也没打算放过我们!”
秦舒言破颜而笑,“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这么聪明,应该死得其所才对啊!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也不是自愿的。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门走向万劫不复?”
榻上的人没了言语,军帐中安静异常。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天元门的老门主前年病逝,门主之位传给了我师弟。我们天元门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我师弟一直想要光耀门楣,我这个做师兄的,除了支持他还能做什么?如果做成了,说不定我们天元门从此在江湖上就能扬眉吐气了!”
“你倒是个好师兄!不争不抢还支持他!可江湖各派本就逍遥遁世,他这般功利又何必投身江湖!”秦舒言揣着手问,“那他勾结云秦,段青林知道吗?”
“姑娘居然直呼段掌门的名号!”榻上的人有些惊讶。
秦舒言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几分鄙夷,“他这些年暂代武林盟主之位,靠的全是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直呼其名有何不可?”
“姑娘是药王谷的人?”
他见秦舒言没有接话,看来被他猜中了,“江湖上能与段掌门有这么大敌意也就只有药王谷了!这么多年,他没对你们谷中那个孤幼赶尽杀绝,甚至还处处维护已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你们药王谷的人居然这般以怨报德。”
晨风吹进帐内,阵阵凉意袭来,风吹得烛台上的烛火一晃,秦舒言姣好的容颜,随着他这话,慢慢展露出一抹嗜血轻蔑的笑意。
“我方才还在犹豫,如果你照实说了,是否该放你条生路。现在我不纠结了,像你这样眼盲心盲的人,活着反倒是一种浪费。”秦舒言慢条斯理的理着袖子,“不过看在你对同门还不错的份上,我送你个痛快的。”
说罢,秦舒言掌心蓄力,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瞳孔便开始涣散。
秦舒言拂上他的双眼,抽走他身上的银针,给其他两个人又加重了些毒药。
做完这些,她抬步走出了军帐。
此时墨蓝色的沉重天幕正一点点的消失在天际,蔚蓝的晨曦从东方一点一点占据着天空,军中众人都聚集在主帐前,分发着汤药。
穆时桉看见秦舒言站在火光之下,急忙凑了上来,“你方才怎么不让我也去瞧瞧啊!我那么给你使眼色,你没看见么?”
“那毒专攻有内力的人,这军营里,你和你兄长最危险!你还是离远点好!”秦舒言揣着手冷冷的回道。
穆时桉无所谓的不屑一笑,“中毒又怎样?不是还有你嘛!”
秦舒言干笑了两声,“我劝你还是别太指望我,这毒我没解药!”
啊~
穆时桉吃惊的指着那一锅黑乎乎的汤药,弱弱的问,“那…… 那一锅是……?”
“安抚人心的!”
穆时桉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这跟他原本以为的不一样,追问她,“那里面躺着那三个呢?”
“一个已经死了,其他两个在死的路上。”
穆时桉反应了半天,才压低了声音认真的喃喃道,“我以为你不会赶尽杀绝,原来你压根就没想让他们活!”
秦舒言不能理解的蹙眉看向他,“他们是江湖上天元门的人,潜伏在你哥的军营里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如今一网打尽岂不是最好的结果。怎么?你舍不得他们啊?”
“不是!我怎么会舍不得他们!”穆时桉蹙眉否认,“大家把这件事认定为时疫,现在又死了人,更加验证了这一点,皇上那边定是会怪罪的。”
秦舒言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担忧,“那就告诉皇上,军中有奸细不就完了!”
穆时桉无语的静静看着她,秦舒言突然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啊’了一声,“这话不能说,不然你兄长治军不严的罪名就坐实了!”
“而且那些言官定是要借题发挥,更别说军中有奸细了!皇上本就有意打压我们穆家,这事一旦传出去,我哥的将军之位恐怕都难保!而且不仅如此,如果要跟我哥说明这三个人的来历,势必要将我们三更半夜出去做的那些事和盘托出!到时我哥会怎么想!”
秦舒言揣着手,好像明白了什么,“感情你跟你哥的关系,也没像你说的那般坚不可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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