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风很凉爽。
城门外，白璃屹立在马车旁久久不语。
一旁的卫长庚眸光沉沉，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又沉重着。
许是愧疚，卫长庚解释道：“白璃……我是怕高文玥会对清姿动手，不得已才交换。”
白璃苦涩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卫长庚沉默一瞬，接着继续说道：“他要你去，只是为了治病，不会有危险的。”
“等我三年，我一定来接你。”
乱世三年，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璃怔然，眼神悲凉：“不用了。”
卫长庚一顿，皱眉看着她。
白璃对着他浅笑一下，目光却是无尽的哀伤。
她说：“我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眼前目光闪烁的卫长庚，白璃内心突然有一种预感，卫长庚……或许不会留她了。
心口一刺。
白璃声音轻飘飘的：“你会杀我吗？”
卫长庚一震，眼底露出一丝挣扎的意味，良久，他才道：“你走吧。”
白璃沉默一瞬，只说：“我信你。”
说完，她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启程，白璃掀开竹帘，深深的看了一眼卫长庚。
卫长庚，这是白璃最后一次相信你，珍重。
很快，马车到了交换地点。
白璃下来马车，远远就见到谢清姿曼妙的身影。
见她精神尚可，没有被蹉跎，白璃放下心来。
在士兵示意下，白璃抬步走了过去，两人错开之时，她对上了谢清姿歉意的眼神。
谢清姿带着哭腔道：“对不起，白璃……”
乱世之中，女子哪有选择的权利。
白璃安抚一笑：“无事。”
短暂道别后，白璃坐上了高文玥阵营中的马车内。
临走前，白璃和谢清姿透过竹帘，遥遥相望了一眼，眼里充满了不舍。
这一别，下次见面就遥遥无期了。4
去往高文玥的领地路上。
马车很是颠簸，他们似乎很着急赶回去。
白璃坐在马车内密不透风，又颠又热，很是烦躁，正想喊停马夫。
突的，马车猛地停下。
紧接着外面传来兵刃相见的声音。
她撩开竹帘，便看见了远处卫长庚的身影。
白璃心沉了下去，嘴里喃喃道：“卫长庚，你还是骗了我。”
放下竹帘后，她从袖口取出手术刀，眼神哀伤不已。
没想到，竟然会到这个地步。
下一刻，白璃的神色坚定起来。
然后，她迅速下车翻身上马，不敢去看身后的厮杀，鞭子一抽，马儿迅速朝前疾跑而去。
她在赌，哪怕活下去的几率为零。
谁知，转瞬之间，胸腔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白璃低头看着胸前的箭，嘴角溢出鲜血。
她缓缓回头，就见卫长庚还维持着射箭的姿势，眼底一片冷漠。
她眼里猩红一片，想要问他为什么？
却被嘴里不断涌出的血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呻吟声。
马儿朝悬崖发狂奔去，卫长庚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随着生命力的流逝，眼前逐渐昏沉，白璃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溢出，又被风吹干在脸上。
这次，真的要死了。
她不想死，谁来救救……
她在无声祈祷着，意识却还是陷入无尽的黑暗。
隐约见，她却听到了一个机械的声音：“你好宿主，神医扶助系统为您服务……”
……
三年后。
皇帝早已驾崩，卫长庚占领淮南一带，自立为帝，国号为北。
目的直指占据淮北一带的高文玥领土。
紫承殿，卫长庚正在挥墨成画，大臣们则是苦口婆心道：“陛下，后宫空虚，您该立后了。”
卫长庚却只道：“等孤拿下淮北后再立后。”
群臣退下后，就见谢清姿提着食盒前来，她看了卫长庚一眼，问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卫长庚抿了抿唇，不想多提：“无事，立后之事罢了。”
谢清姿恍惚一瞬。
世人都说帝王爱她，可她清楚，卫长庚的心中或许……有了其他人。
想到白璃，她缓缓道：“也许她没死……”
白璃是穿越者，说不定会有奇迹。
卫长庚听到她话语，眼眸一沉，反驳道：“她已经死了。”
他当年一箭射中她心脉，除了她自己，天底下没人能救她。
白璃已经死了。
他这样肯定着，心底却控制不住的泛起了痛意。
但他告诉自己——他不后悔。
白璃所学太厉害了，她绝不能留在敌对阵营中。
卫长庚眼眸一肃，不想再提此事，转移话题道：“神医谷的位置找到了，明日孤带你去解毒。”
谢清姿前年被人暗害下毒。
此毒无法根治，只有传说中的神医谷，才可解此毒。
半个月后。
卫长庚带着一众人越过险峻的高峰，跨过毒林沼泽，终于来到了神医谷的谷口。
谷口立着一枚充满岁月的石碑。
上面写着：入谷者死。
而谷内则是一片挥之不去的古怪浓雾。
卫长庚扶着谢清姿下轿，为首将士立马上前喊话：“陛下驾到，尔等还不出来跪拜。”
喊了三遍，都无人回应。
为首将士命人试探走入白雾，才刚迈入，就见人‘嘭’一声重重倒下！
众人皆惊！
倏的，就听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各位来得不巧，家师云游天下不在谷中，恕不接待。”
卫长庚负手而立：“阁下可否相见，孤有一事相求。”
等待半响，就见一身着雪白衣袍的男子从浓雾中徐徐走出。
卫长庚当即瞳孔猛缩，僵在原地。
来人微微颔首：“在下神医谷首席弟子，白凛。”
那张俊美容颜，竟和三年前死在卫长庚手中的白璃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