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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三间土坯房,上面盖着茅草,院墙是石块堆砌起来的,高度差不多到罗穗穗的肩头左右,院子不大,东北方向上是片空地,罗穗穗选了一半搭了个草棚子,里面放养着鸡鸭,余着一块空地她打算来年开春种菜。
  院子很小,屋子也不是很大,近来她抽空整理了一下,整齐干净了许多,胜在温馨。
  罗家村是个不大的村子,整个村里算下来四十几户人家,房子错落有致住的还算整齐,邻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那么些人。
  都云谏在房间里,目光顺着支起的窗柩,看到微眯着眼没有坐相,支着二郎腿的罗穗穗,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虽说农村对女子仪态要求不高,可他还没见过那个女子翘二郎腿的,都云谏有些不满的皱眉。
  她的脸上有怀念,惆怅,眼神逐渐又充满希冀,脑子里不知在想这什么,都云谏也逐渐思绪抽离,回想起以前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来,那些年腥风血雨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这般安逸的日子少有。
  他又看了看独自晒太阳的罗穗穗,低头嗤笑一声,她倒是悠闲!
  “过惯打打杀杀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他打算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了,罗穗穗不是说要送他进学,那必然要除去他的奴籍,倒也省的他在费一番功夫,只要她安安分分不找死,他不介意当几年她的假夫君,各取所需。
  如今他也安顿下来,日子虽然清苦,胜在平淡,都云谏看着自己略显粗糙的手掌,有些懊恼,现在的他就是个废物,得找机会把前世的那些功夫捡起来。
  罗穗穗叹了口气,靠在土坯墙上,懒洋洋有些发困,心想着等过几日把屋顶的茅草翻新一遍,前几日下雨,屋子有些地方漏雨,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开始有些跑偏,天马行空的想象着日后买了房子要怎么装修整改。
  她的房子要向阳,要有一个大床,院子里要种上她喜欢的栀子花,建一个鱼塘,再种一个秋千……
  门口“哐”的一声重响,惊醒了臆想中的罗穗穗,她睁眼看去,门口罗十月的担子摔在地上,衣衫凌乱,正埋头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十月,这是怎么了?”罗穗穗看着他满身伤痕,惊了一跳,顿时心疼的揪起。
  罗十月眼角一大片淤青,眼眶通红,颧骨那里有擦伤,泛着血丝,嘴角处也破溃淤青,原本出门前穿的干净利落的衣服此时被扯的凌乱,沾满污渍,发髻散乱,有杂草夹杂其中。
  都云谏也闻声出来,看了一眼就知道他这是被人打了,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冷声道:“先带十月进去上些药。”
  罗十月身上也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有些地方还出了血,罗十月忍不住痛呼出声,罗穗穗眼眶酸涩,按住心底的怒火,“怎么回事,说清楚?”
  罗十月低垂着眼眸,鼻翼翕动,眼底一片通红,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砸落,“阿姐,我把新买的衣服弄坏了!”
  罗十月看着褪在一旁血迹斑斑,破了几处的衣服,嗓音哽咽。
  罗穗穗给他擦药的手顿住,眼里满是心疼,深吸了口气,忍着泪意,语气柔软,“没事,阿姐给你再买新的,阿姐有钱。”
  都云谏收拾完东西,沉声问道:“十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是谁打的你?”
  罗十月吸着鼻子,哽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今日他和往日一样,挑着担子去了三里外的小河村,本来好好的,红糖也有人偶尔买几块,只是跑了几日,买的人终是少了,他打算再换个村子,就在他打算离开时,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过来要他孝敬五十文钱,他哪里有那么多钱,今日买糖就得了十多文钱。
  那些人一听他没钱,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抢了他兜里所有的钱,还把糖也抢走了,东西也砸坏了不少,他被打的起不来身,缓了好一会才起来,那些人早就跑没影了,他拖着身子费了老大劲儿才走回来。
  “阿姐,对不起,是我没本事,东西被人抢走了。”罗十月毕竟还小,自责的不得了,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罗穗穗握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闻言,笑着给他擦了眼泪,将他头发上的杂草挑拣出来,摸着他的发顶,“没事,阿姐tຊ要的,不是钱,也不是那些糖,阿姐要的是平平安安的十月,那些东西不过是死物,没了阿姐还能再做,可阿姐不能没有你。”
  “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的安全都是第一位,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十月,阿姐只有你了,你知道吗?”罗穗穗将罗十月揽在怀里,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这一刻,积蓄已久的无奈,不满,孤独,无助席卷而来。
  都云谏看着两姐弟抱头痛哭,目光怔忡,他突然有些羡慕罗十月,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姐姐。
  默默拿了罗十月的衣服换了件新的又重新拿过来,示意他穿上,罗十月红着脸也红着眼,默默将衣服穿好。
  罗穗穗摸了把脸,转头对都云谏也说道:“不止是十月,你也是,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记住,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有命在,万事才皆有可能。”
  都云谏动作的手顿住,有些诧异的去看罗穗穗,却见她已移开视线转头去收拾,他微微缩紧的瞳孔放大,眼底一暖,愣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嗯了一声,心头不可抑制的划过一片暖流。
  “好了,这几日就不去卖糖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十月好好养伤。”罗穗穗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药瓶,本来这几日收来的甘蔗也都快没了,且周边几个村子都是农户,糖这种东西于他们而言基本就是奢侈品,偶尔买块解馋还行,若想长期做怕是不行。
  傍晚,罗穗穗吃着有些发涩的菜,垂眸沉思,罗十月忍着疼,有些龇牙咧嘴的安静吃饭,都云谏夹了一筷子菜,“娘子在想什么?”
  罗穗穗看了眼碗里多出来的菜,微微眯起眼看着一脸淤青的罗十月,道:“我总觉得十月被打这件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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