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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过去的种种,郝心晴呼吸急促,手也止不住颤抖。她紧握手中的杯子,随后又把它放回了桌上。
  “有一说一,晓晓,你今天的这身衣服真漂亮,像是天仙下凡。”
  “有那么夸张吗?”许晓晓深知郝心晴大概说的场面话,但还是禁不住像个藏在深闺里的小姐,莞尔一笑。
  “我给你拍张照片,你看看像不像天仙?”
  郝心晴有自己的筹划,她眯着眼睛拍下了十几张美照,又精选出几张传给许晓晓。
  许晓晓一tຊ下子来了兴趣,她配合郝心晴,左扭右摆缓抱腰,拍了二十多张都不觉得累。
  套间的玻璃是磨砂的,所以外面的人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扭来扭去,压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里间的门在这时赫然打开,许晓晓慌不迭地收起动作,乖巧地立在郝心晴的工位旁。
  郝心晴也收起了手机。
  “心晴,你看看这个量能,一直处在震荡期间,下一步,是选择震荡往下,还是突破往上呢?”
  许晓晓拿着一副K线图,柔声细语地向郝心晴请教。
  “小许,没想到你这么好学。”
  容易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郝心晴昨天一晚上都在等他的消息,手机一夜都未震起。
  她本想把从梁佳明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容易,但过分的理智一直在提醒她,不要心急。
  如果天乐总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接受调查,整个局面颓平得没有任何转机。
  那她郝心晴和容易提那个消息,等同于在容易面前当跳梁小丑。
  “不过,这个市场不是光看技术面就能解决问题的,有时候消息面、资金炒作起的作用更多。你们以后就明白了。”
  容易的一呼一吸中张扬着胸有成竹,郝心晴又想起梁佳明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
  “容总的一番话真是醍醐灌顶。听了你的话,我顿时拨开云雾见明月,有空一定要跟你多交流,我的直播才能进步。什么时候容总也到我直播间露露脸?公司的基金经理都出场得差不多,好像你还没有……”
  许晓晓寥寥几句话粘金缀玉,加上她甜美的发音,犹如佩鸣入耳。
  郝心晴心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恐怕也招架不住许晓晓的这番攻势。
  “你们主管已经跟我提过在直播间露脸的事,我在露脸之前会提前和你们说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在直播间露脸了,不得迷死广大女粉丝。”许晓晓的脸上跳跃着专属迷妹的神情。
  “我可不想迷死公司的客户,哈哈。对了,心晴,你进我办公室来,我要交代你几件事。”
  容易的脸色如夏天的午后,炙晴得快,多云得也快。
  许晓晓识相地走开了。
  “容易,那几只跟巴乐有关的基金还好吗?”
  “紧走搭石慢过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这两天让你操心了,晚上我到你家,给你妈和你哥买点礼物,上次见面太唐突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容易似乎并不想和郝心晴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郝心晴还想进一步和他讨论巴乐未来的走向和应对的手段,却被容易后面提起的事情打乱了阵脚。
  “什么,你想去我家,要不要再等等?”郝心晴木然道。
  她再迟钝,也看出陆美华对容易的排斥。
  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陆美华似乎对容易产生了无缘无故的敌意。
  她不相信容易看不出来。容易如此急促地再见陆美华,场面会不会比上次的更难堪?
  郝心晴不敢想象。
  而且,容易这么急促地想见陆美华,是想和未来可能成为丈母娘的她套近乎吗?
  四舍五入来说,容易想和她结婚?
  一堆的问号像南方雨天后的水蚁,围绕着郝心晴这盏日光灯,转个不停。
  “不欢迎吗?”容易反问。
  “不是不欢迎,我妈那人,你也见识过了。”
  郝心晴想:容易是个聪明人,废话还要自己多说一遍吗?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以前的人追求于偏僻的大山中,择良地造土木。
  现在的人更喜欢在闹市中的小山头,折中建造福邸,既享受交通的便利,也享受地位的彰显。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口头上随便说说的一句话。
  紫金山庄便是如此,光从字面上看还以为它深处高山。其实,它离广市最繁华的街区不过2里地。
  钢筋水泥并没有同化它的风格,山庄里的亭台楼阁像七星伴月一般,把一栋栋别墅串联起来。
  梁正声的别墅虽说不是那枚咄咄的明月,但绝对是那颗缺不了的星星。
  早期的他在发达了之后,苦恼的是如何花掉钱。经历了几场风雨之后,他的苦恼变成如何守住钱。
  毕竟钱太好烧了,一个行差踏错之后,有钱人的下场甚至不如一无所有的没钱人,因为财富值这玩意儿可以为负。
  经历了一场大病之后,他的信条再一次改变,变成了及时行乐。
  当然,他的观念传统刻板,自我享受归享受,子孙该照拂还是要照拂,该拉扯还是要拉扯。
  紫金山庄18号,所包藏的正是他运筹的一切。
  几株雅致的竹丛被精心挑选出来,它们的翠绿叶片和优雅的姿态,与几块形状奇特、布满岁月痕迹的太湖怪石相映成趣。这些自然的珍宝,不远千里,穿越山川湖海,被精心移植和搬运到了岭南园林,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新“居民”。
  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变迁而显得格格不入,反而在岭南园林中茁壮成长,展现出一派郁郁葱葱的繁荣景象。它们的到来,不仅没有引起任何排异的现象,反而验证了不同地域间文化交流的正确性和可能性。
  在这个宁静的午后,梁正声坐在2楼的露台上,手中轻握着一杯散发着淡淡茶香的茶杯。他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左手的佛珠在他的指尖下转个不停,仿佛在默念着什么。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洞察着世间的一切。
  “赖天乐玩得太花,小心引火自焚。”梁正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回声。
  旁边,王清姿身着一件藕粉色的大波浪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褶皱之间闪烁着如同浩渺大海上的波光粼粼,她的美艳不可方物。
  “老公,如果赖天乐不这么做,怎么摆脱危机,我们又怎么从中获利呢?”王清姿的声音柔和且充满了探究,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织一张精致的网,试图捕捉梁正声的心。
  梁正声对王清姿的能力和手腕是放心的,他知道,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在他的眼里,能掀起多大的争产风波?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凡事适可为止,否则城墙失火,必将殃及池鱼。”
  “我做事你放心……”
  夫妻之间聊天更像是一场正式的商务洽谈。
  嫁给梁正声二十几年,王清姿从曼妙女子变成半老徐娘,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也该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她站在露台上,清风拂过她的发丝,望着远方的鸟逐绿树,她又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活蹦乱跳,吵着爬树的孩子。
  在她想起孩子的时候,旁边的梁正声也想起了孩子。
  “佳明那个人做事毛手毛脚,把小杰交给他,我不放心。小杰那孩子怪可怜的,母亲不在人世。不如把他带过来,我看你也寂寞得很,有了小杰,我们也算是一家三口,齐齐整整了。”
  梁正声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王清姿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颤抖。
  她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假装没有听到梁正声的话,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缓缓走到露台的边缘,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几只无忧无虑的青鸟身上。
  再寂寞,再冷清,也不会认梁正声的私生子为亲生子,恐怕是这个老男人,寂寞想儿子了。
  毕竟,梁佳明、梁佳慧已经长大成人,翅膀硬了不受辖制,老男人只能从年幼的孩子身上找补。
  都说孩子是维持夫妻感情的纽带,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没有孩子的加持下,梁正声对自己的感情还剩多少,王清姿心里没底。
  如果不是自己呕心沥血地证明价值,在梁正声重病的时候,侍奉床前。现在他旁边站的女人还会是自己吗?
  以前,他在和自己提要求的时候,还会适时抛出点橄榄枝。
  这次,他已经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了,那种语气、那种说辞,摆明是她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佳明和佳杰相处得不错,佳杰开家长会应该都是佳明替着去的吧?学校也是个小江湖,人的素质参差不齐,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排除不了某些小杂种校园欺凌。所以为了保护佳杰,佳明是不是自称佳杰的爸爸?”
  王清姿说话软软绵绵,却逻辑在线,掷地有声。
  “哪个小杂种敢欺负我梁某人的孩子,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梁正声脸上的怒气如黑云压城。
  “依我看,现在的状态刚刚好,佳明年轻,替你当了去学校的爸爸,和学校那些孩子的家长同龄,不至于让别人嚼舌根子。而且,佳杰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上次我们好心好意地去粤地风华看他,结果……提起来tຊ,我都替你难过。”
  王清姿边小心观察着梁正声的脸色,边琢磨即将出口的措词。
  “不过,我能理解你,也能理解他。真想见他,不如节假日叫栗叔接他过来,上学的时间再给他送回去。”
  王清姿说话狐里狐气,她好不容易打败梁正声的那些花花草草,稳居紫金山庄,自然不会轻易触了梁正声的逆鳞。
  “还是你体贴我,那就这么办了。今天叫人去拿忠记的茶点了吗?我好久没吃他家的荸荠桃胶甜汤。”
  梁正声,一个对忠记茶点情有独钟的老顾客,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是这家店的忠实拥趸。在当今的流行语中,他可以被称为忠记茶点的骨灰级粉丝。
  在广市这个美食天堂,人们对食物的新鲜度有着极高的要求,而梁正声对食材新鲜度的追求更是达到了极致,几乎超越了一般的广市市民。只有忠记茶点的美味才能满足他对食材新鲜度的苛刻标准。
  “这个点,香姐应该快到了。我去拿一下。”王清姿看了一眼理查德米勒腕表。
  这腕表是去年梁正声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的。
  梁正声还特地找了工匠,在腕表的内侧刻上“清姿,爱你一辈子。”
  虽然男人的表达烂俗,但足以证明他有心,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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