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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苏鹤眠脸色不霁地从房中走出来,苍朮就知他定是与宋小姐闹矛盾了。
  自从那日退亲后,宋小姐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如往日里那般纠缠爱慕自家公子了。
  却没想到他家公子反倒是贴着脸往上靠,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香的。
  苏鹤眠要是知道苍朮心中这般想他,估计定要将他贬去青州挖矿去。
  “公子,咱们现在要去哪?”
  这大晚上的被人赶出来,一时间苍朮也捉摸不透苏鹤眠的心思。
  “回大理寺。”
  大理寺书房内,苏鹤眠颀长身姿坐于书案之后,眼前尽是未处理的卷宗。
  今夜本想借着公务分分心,可眼下却不知为何,竟是什么都看不入心。
  手执朱笔,瞧着手下的卷宗,半晌落不下一个字。
  灯盏中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面前的卷宗仍旧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页,一滴馨墨落在纸页上,晕染一片。
  那个梦。。。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让她这般抵触自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无法掌控一切的那种无力感。
  苏鹤眠离开后,宋闻口中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方才绷紧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宋闻溪被苏鹤眠的那个梦吓到了,她没想到苏鹤眠居然也能梦到前世之事。她躺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裹紧,想要驱走心中的寒意,却是徒劳无功。
  她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帷幔,无法入睡。
  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在脑中划过,前世,今生。
  如一块块巨石,压得她快要窒息了。
  前世,她被困在偏院,终此一生,今生,她依旧逃不出与苏鹤眠的纠缠。
  想到苏鹤眠那偏执又疯狂的眼神,过去一段时日,他的戏做的真的很足,足到她险些相信,他是真的对她有情。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明明今世他也是那般厌弃自己的纠缠的,直到自己重生回来后,春日宴中药后,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念头方起,便被宋闻溪否定了,他不可能爱上她了。也许只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就这般放弃了他。
  也是,那般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之人,又怎么能接受自己这般的拒绝他呢。
  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大理寺的案桌前,苏鹤眠就那般枯坐了一夜。面容憔悴,心中满是无力感,再狼狈的时候都未曾这般无力过,他能想到的就是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要困她一辈子。
  室内一片寂静,苏鹤眠本随意落于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周身气场不觉凝了几分。眼中尽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偏执。
  “公子,该去上朝了。”苍朮在门外提醒。
  苏鹤眠起身,匆匆换上朝服,今日下朝后他还要向父皇禀报血玉堂之事。事关季家人,他也不能随意处置。
  下朝后,御书房。
  李公公识趣地带着宫人退了下去。
  宣武帝脸上神色放缓,一改方才的疏离,一脸的关切。“听羌吾说,你此次去剿灭血玉堂受了伤?”
  苏鹤眠因为昨晚一夜未睡,眼中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宣武帝只当他是受伤严重,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让父皇担忧了,只是小伤,并无大碍。只是这幕后之人。。。”他语气微顿,口中有些迟疑,毕竟涉及到季家人,此事就有些棘手。
  看着苏鹤眠面露难色,宣武帝心中有些疑虑,眠儿行事一向雷利风行,鲜少见他会这般吞吞吐吐。难道这人的身份不一般?竟能让眠儿这般难做,要知道这人可是害死他孩子的凶手。
  苏鹤眠自然恨不得将季知微千刀万剐,方能消心头之恨。可她偏偏是季家人。
  季太傅此人为官清廉,德高望重,美名在外。
  他与宣武帝的情谊要追溯到年少时,那时宣武帝还只是个不受先帝喜爱的皇子,他的母妃贤妃也不受宠。
  可季太傅却是百年簪缨世家的高门子弟。
  两人却一见如故,视为知己。
  正是有了季氏一族的帮助,宣武帝才从一众皇子的厮杀中夺得了皇位。季羡霖也从此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太傅。
  只是就算没有宣武帝,以他季家嫡子的身份,这太傅之位早晚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年宣武帝初登皇位,受制于皇后谢氏一族牵制。慧贵妃被皇后迫害时,也是有了季太傅从中周旋,苏鹤眠才有机会被狸猫换太子,救出宫中交由文信侯抚养。
  所以,可以说苏鹤眠这条命也是季太傅给的。
  而如今季太傅的女儿却又害死了苏鹤眠未出世的孩子,真是让人。。。。。。
  “眠儿,此人身份不一般?”
  苏鹤眠抬起头,对上宣武帝的视线。
  “是季家嫡女,季知微。”
  宣武帝脸色陡变,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季知微,季羡霖的嫡女。往日眠儿与季逸州交好时,暗卫汇报的信息里也经常会提到她,是眠儿身边少有的女子。
  曾经他也想过,季氏嫡女,身份高贵,容貌较佳,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不失为眠儿正妃的人选。
  只是后来眠儿选择了定安侯嫡女,定安侯虽出身不高,可是手握兵权,亡妻是阮国公嫡女,配眠儿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只是未曾想到,这两人还未成亲就发生了这等事。
  见宣武帝迟迟不语,苏鹤眠再度开口。
  “父皇,此事儿臣必须给闻溪和儿臣那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
  宣武帝长叹口气,他可以理解苏鹤眠的心情,当初他的母妃被谢氏害死的时候,他也想将她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可是他那时候初登皇位,一边是世家大族的牵制,一边是端王余党的牵制,他唯有隐忍蛰伏。
  现在他们的孩子,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这,难道就是宿命吗?
  许久,宣武帝才缓缓开口:“此事,我会让太傅给你一个交代。但是她是季太傅嫡女,而太傅于你有救命之恩。季家又是百年世家,盘根错节,地位不可撼动。父皇希望你莫要冲动,留她一命。”
  苏鹤眠早就料到宣武帝会这般,他不能让父皇为难,可是这个仇也不能不报。
  口中却是先应下了。
  “儿臣答应父皇,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见苏鹤眠如此顾大局,宣武帝心中甚是欣慰。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今日我便会休书太傅处理此事。”
  “谢父皇。”
  苏鹤眠未再言语,转身出了御书房。眼神不复方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裹挟着仇恨的疯狂之色。
  季知微,就先让你多活些日子吧。
  不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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