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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桂舟从栖梧苑出来的时候,化鹤拎着空食盒不满地跟在后头,王桂舟叫她,她都好没力气的模样。
  王桂舟柔声道:“化鹤,你今日怎么了?从我一出来,你就这样。”
  化鹤欲言又止几次,又看了看四周无人,方才靠近王桂舟,不满道:“大小姐,不是奴婢说您,您今日不该和她说宁沁夫人的事情。”
  王桂舟依旧不恼,淡笑着:“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沅卿呢?她也是娘娘的侄女呀,我们是一家姐妹,娘娘的事情她既然问了,我作为大姐姐怎么能不告诉她?”
  化鹤一跺脚,急道:“小姐!这些事儿都是夫人告诉您的,您入府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王妃到底不是您的亲妹妹,你一定要提防她,您怎么能忘了呢!”
  王桂舟嘴角那抹柔和的微笑消失,只淡淡道:“化鹤,母亲的话也不一定全对,母亲哪里都好,只是,她对沅卿未免太苛待了些,我与沅卿二十年姐妹,如今我入府,王爷专宠我,沅卿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又对我的起居关怀备至,你不要和母亲一样,这样恶意揣测她。”
  化鹤见自己主子的天真,不免有一种无奈感,只得缓和了语气。
  “小姐,奴婢明白您顾及姐妹情谊,可她面上对您好,心里却未必呀,您想,您五次送吃食给她,她有三四次都推脱了,分明是不把您的心意放心上呢!”
  “化鹤!”
  王桂舟听了,不免有了恼意:“你不要再胡说了,不过是些吃食也值得说嘴吗,再说了,也并非沅卿推辞,不过是沧海注意沅卿的身子,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怎么也不想想沅卿给了咱们多少贵重的东西?”
  化鹤何曾被小姐这样呵斥,赌气道:“反正奴婢心里不承她这个情!”
  王桂舟瞪了她一眼,气道:“你这个丫头,你为什么也这么看沅卿呢!你是我身边最得脸的,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可不敢要你了,免得叫别人以为我也不喜沅卿呢!”
  王桂舟甚少有如此神色,虽然那一瞪眼毫无威慑之力,但化鹤却害怕了起来,她不伺候小姐,那小姐以后岂不是要吃王宜修更多的亏吗?
  连忙告罪道:“小姐,您别生气,化鹤已然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您别赶走奴婢。”
  王桂舟哪里真的忍心,见她肯认错,气也消了大半,又道:
  “好啦,你知错就好,不过你要记住,别整日提母亲了,她又不能在这府里管着我了,我自己心里有主意,还有,你也要真心待沅卿,她不仅是王府女主人,也曾经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呀!”
  化鹤再不情愿,也得答应:“是,化鹤都记下了。”
  于是王桂舟又欢喜起来,看了看还高照的日头,拿帕子擦了擦额间的薄汗,嘟囔起来。
  “唉,才四月,站在日头底下这么一会就觉得热了,王爷今儿又不在府里,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咱们去绛华苑看看舒妹妹吧!”
  化鹤有了精神,忙点头:“好呀,谢良娣人最随和,她那种了好多竹子,正凉快呢!”
  对比王府所有的女人,显然化鹤最为喜欢谢望舒,她觉得她才是没有坏心的,真心对她们小姐好的。
  王桂舟便转了个弯,望绛华苑方向走去,笑道:“前几日我赠了一把凤颈象牙琵琶给她,我原本有两把,只可惜沅卿不善音律,否则我定然要留给沅卿的。”
  化鹤长了教训,不说王宜修的坏话,只笑道:“谢良娣倒是个风雅人,只是小姐最擅长琵琶,其次是箫,谢良娣弹琵琶的技艺不过是您的一二呢!”
  王桂舟自小苦练胡璇舞和琵琶,谢望舒的琵琶是万万比不得的,所以化鹤这话倒不是虚言。
  “化鹤,你说这话我都脸红了,别乱说了。”
  这两个月来,王桂舟除了王宜修院中,去得最多的便是谢望舒那里,二人志趣相投,谢望舒发觉王桂舟为人一如从前,实在是值得相交,不免越加欢喜,利用之心倒全无了。
  因而,王爷除了王桂舟姐妹俩,最时常去看的,反倒是谢望舒了,这倒叫花宁姐妹二人越发恼恨。
  绛华轩的琵琶声又响彻了一个下午,紧挨着的凝翠阁所有人都听得心烦意乱。
  宁惠淑午睡被吵醒,赌气一把将锦绣被子踢到了地上。
  “弹弹弹,十日里弹五日,她们不睡,难道本奉仪也不睡吗!真不晓得哪里来的精神,王爷天天去,白天她们还要聚在一处,真是够死了!”
  婢女绿珠连忙将被子抱起来给她盖上,奉仪素日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实在是自小就这样,睡不足被吵醒就要发怒。
  “奉仪,您别生气了,她们两个都是良娣,咱们能如何?”
  宁惠淑冷笑一声:“谢望舒忽然那么喜欢弹琵琶,还不是想学了王桂舟这个贱人勾引王爷,妖妖调调的。”
  转念一想,计上心头,对绿珠道:“明儿开始,只要王桂舟来隔壁,你就请花良媛来和我说话。”
  绿珠心领神会道:“奴婢知道了,不过,奉仪,您这次想叫花良媛做什么呀?”
  宁惠淑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上次饿她一顿看来是太轻了,她那么喜欢弹琵琶,本奉仪看她那双手废了,怎么弹!”
  绿珠眼珠子咕噜一转,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她也有了主意:“奉仪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又是一招借刀杀人。”
  宁惠淑勾唇一笑:“花笙歌那个蠢货,不用就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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