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雨翠从小就是在刘家峪的山沟里野大的,打上小学就背着柳条筐上山割草喂羊,农忙的时候还要帮家里翻地瓜秧、送饭,上山摘绿豆、豇豆,偶尔的还爬到坡里摘酸枣、野韭菜花,蝎子也是扒过的。
所以附近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她早就翻了个遍,路都熟的很。农田里滚大的孩子,身体素质也过硬,跑几里山路根本不在话下。
反观刘绪虎就差了点意思,他是家里的独苗,虽然小时候也在农村呆过几年,可从没干过农活。外加近几年仗着年轻,家里又给钱,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人看起来挺精神,内里早就耗虚了。
更何况他昨晚还在镇上疯了一整夜,搂着俩小妹基本上没合眼,也就中午的时候在潭雨翠家那张硌人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偏偏那潭计文又是个碎嘴子,时不时的还要和他聊几句,根本睡不踏实。
才跑了有两三里山路,刘绪虎就捂着肚子弯下腰大口喘气,让潭雨翠等等他。
潭雨翠在离他百十米的地方放慢速度,脚上保持原地踏步,说话都不带喘的。
“你这身体,瞧着挺虚啊,你是不是不行?”潭雨翠话里带刺儿。
“我不行?我行的时候你还没机会瞧见呢!我昨晚上…”刘绪虎才要显摆自己昨晚上怎样的在床上大展雄风,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潭雨翠,还是立马收住了话头,扶着腰直起身子,喘匀了气暧昧的道:“我行不行,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潭雨翠冷哼了一声,远远的看着他,“那就得看你有多少本事了!赶紧的,别光说不练!”她说完扭头接着往前跑,并不理会身后的刘绪虎。
刘绪虎还想在原地歇会儿,可扫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山野,大大小小的麻骨石跟熊瞎子似的趴在地头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出来咬人。
往前数二三十年,刘家峪附近的山路上还经常有劫道的出没,抢钱害命的事儿也不稀奇。
刘绪虎心里一阵发毛,回头望了望村口,零星的有几家亮着灯,水库的水面上反射出的光点,跟飘着的鬼火似的,冷森森怪吓人。
以前村子里就有传说,水库里淹死的人会在夜里从水底下钻出来,专挑单个过路的人往水里拖,有了新鬼顶替空缺,他们才有机会转世投胎…
刘绪虎越想越害怕,后背吓出一层白毛汗,忙撒腿去追潭雨翠。
“等等我,潭雨翠你等等我!”
又跑了二三里地,潭雨翠面前有个缓坡,下面是一大片洼地。
“快点,我等着你呢!”潭雨翠停下脚步,回头招呼刘绪虎,语调很温柔。
刘绪虎摸黑跑了一路,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追他,吓得魂都快没了,眼看马上就能追上潭雨翠,跟抓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去。
潭雨翠稳稳站在原地,在刘绪虎将要抱住她的瞬间,往他口袋里掏了一把,然后原地闪身躲开他的同时,抬脚朝他腿弯处踹了过去。
刘绪虎毫无防备的扑了个空,腿上一软,整个人大叫着滚下土坡,中间还被长满圪针的酸枣树扎了手,疼的他钻心,脸上也被石子儿之类的硬物擦的火辣辣的疼。
“嗷——!”
刘绪虎的大腿内侧突然撞到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上,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一边嚎一边本能的抱住了那块石头,生怕再往下面滚。
“潭雨翠,我操你妈,你是故意的吧!你给我等着…”他还没把后面的狠话放出来,突然又尖叫了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抱住的是一块墓碑,而他屁股底下坐的土坡正是一处新坟,旁边还插着几朵破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