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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蔓延,五脏六腑似是烂成了一滩水。
  我猛地又吐出一口血,那抹暗红在冰雪中消融。
  赶来的小春慌忙将我扶住:“王妃,无事吧。”
  我拂了拂袖,紧了紧扶住她的手:“许是天寒,回寝殿休息吧。”
  冷风凄凄,将我的眸光湮灭,漫天的苦涩不达眼底。
  三十大鞭,鞭鞭入骨,却独独不是为我而受。
  心似绞痛,我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双手却堪堪在袖中紧握成拳。
  生生切开背脊,将仙骨剥离之时都没这般痛。
  回到寝殿,我支走小春。
  四肢百骸犹如被猛兽撕咬,脚步开始虚晃。
  我从枕下拿出一瓶紫色丹药,却因重心不稳散了一地。
  我颤抖着胡乱从地下捡起一粒吞了下去,这才缓解半分。
  我瘫软在地上,无声地呜咽着。
  我的性命全凭着这瓶丹药吊着,如今丹药疗效越来越微弱,我的性命也越来越垂危。
  从前我总以为人生短短数栽,以漫长寂寥的仙生换以陪他几载春秋亦是幸事。
  可纵观现在,我当初的决绝却俨然成了个笑话。
  我为之付出生命的,也愿为换他人余生安然而付出生命。
  我强撑着躺在榻上,却始终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梵修进来将被角捻紧。
  守在床榻前的小春睡眼惺忪:“王爷可要在此处歇下?”
  他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我的睡梦:“无事,她身子不好,我怕她乱踢被子。”
  “我在这休息反而扰她睡眠。”
  他语气虚弱,来看我一趟,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话落,又踱着步小心将门阖上。
  我握紧的双拳骤然松开,长睫挂着几珠晶莹。
  既心中已然有了她,为何又要娶自己呢。
  心那么小,为何能容下这么多人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翌日。
  书房痛苦的呻吟声,声声入耳。
  我用被褥捂住耳朵,却终是不忍。
  我拿上金疮药,却见沈知韵从书房款款走出。
  她头上簪着素色步摇,着一身白衣,身上的淡然之气无不叫人怜惜。
  她盈盈一笑,朝我行礼:“王妃,王爷刚刚才入睡。”
  简单一语,却似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愕然一瞬,行至她跟前:“知韵妹妹尚在闺中,怎可无拜帖入府。”
  沈知韵扬起那张明媚的脸,如秋水般的眼眸毫不掩饰挑衅与嘲讽:“就凭王爷心中有我,就凭我是他未来的妻。”
  未等我反应,她堪堪行了一礼:“王妃身子羸弱,该好生休养。”
  她刻意加重羸弱二字,随即自顾自从后院出府。
  行云流水,这条路她似乎很熟悉,像是走过了千百遍。
  眼眶泛起酸涩,她说的没错,纵是捱过第二次天罚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而我死后,梵修又当如何呢?
  名正言顺的娶沈知韵为续弦正妻?
  抑或是和她耐心解释:“一时情动而已,当不得真。”
  苦涩之际,脑海中一道神识响起。
  是司命的声音。
  “早劝过你的。最变幻无常,便是人心。”
  是了,我早看过生死簿,自己在人世的死因便是心思郁结。
  可那时我偏不信天道:“何来既定之命运,我们的爱定能跨越一切。”
  思及此处,我不由垂眸。
  是我错了。
  司命叹息声冗长:“和我走吧,日后将养在天宫,定能淬炼出仙骨。”
  要向命运服输吗?
  我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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