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望月神色如常,“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老夫人冷淡点头,连以前装出来的疼爱和热情都没有了,没有半分客套,领着晨雾走了。
两人的虚以委蛇,到此结束。
宋老夫人不认为还有哄骗她的必要,毕竟有男爵夫人这个地位崇高的名头摆在眼前,楼望月岂会舍得放弃?
也算是心甘情愿地出三千两银子了。
楼望月也无所谓,反正有事,就是石雅舒的主意。
她也懒得在老夫人跟前演天真无邪。
老夫人前脚刚走,芍药就回来了,额头出了薄汗。
楼望月将手绢递给她,揶揄道,“瞧你这点出息。”
芍药盯着手绢,半晌才接过,捏在手里,没舍得擦汗。
她觉得,和楼望月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少夫人,别打趣奴婢了。江夫人只是在您面前温柔,她的手段残忍着呢。她有些怀疑您,说想见见红姨娘,让奴婢想办法给红姨娘传信,让她一见。”
若是见了红雪,怕是都会露馅了。
楼望月勾唇笑笑,“红姨娘不愿见她,有何办法呢。”
她都嫁给宋世诏了,固然她的老子娘都在宋府,明哲保身,不见旧主,不见也是红姨娘的性子。
啧,要不都想做正妻呢。
当了妾室,还不如丫鬟自由,连院门都出不得,真成了摆设。
不过还是得盯着点那边,红雪的确不能同石雅舒见面。
听说她还有个小丫鬟伺候,次要的时候,得有人通风报信才行。
芍药见她冷静,也不怕石雅舒了,随即说道,“奴婢听说,朝霞和晚霞被放出来了。”
楼望月沉思了会儿,“你去找青枝,递话给陈家的人,让他们见见陈妈妈,告诉陈妈妈,朝霞和晚霞定然会除掉她,让她想法子自救。”
芍药听罢,有些摸不着头脑,朝霞和晚霞为何要除掉陈妈妈?再说,陈妈妈死不死,与上椿院有甚关系?
“去吧,尽快。”
楼望月摆摆手,不想做多余的解释。
朝霞和晚霞不是愚笨的,知晓和她不死不休,定然会撺掇老夫人直接除掉她。
宋老夫人的确糊涂,也爱听耳边风,可陈妈妈若是回到她身边,是有能力让令她冷静的。
两人若是要借老夫人之手除掉她,在此之前,必然要稳固地位,成为老夫人的心腹,那陈妈妈就成了绊脚石。
陈妈妈能否破局,便看她自个儿的了,若是破不了,和她也没关系,继续周旋便罢了。
她这个福建首富的女儿,大把的钱财做后盾,便是她在宋府的护身符,要动她,也得掂量掂量宋府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
不知道是石雅舒找了老夫人的缘故,还是老夫人觉得达成了共识,看守上椿院的下人,都撤走了。
所有的一切资源,都能够继续使用,只是大管事们的态度依旧冷淡。
安生过了几天日子,老夫人实在憋不住了,府里当真没了银钱,孙管事一天跑三次养寿居,询问她该如何解决。
如此下去,阖府上下就会知道,以前花的是楼望月的银子这事,不是她信口雌黄。
且,下人们的月例已经拖了几日了,加上大厨房变差的饭菜,不断有人打听询问,到底能否发得出来。
还有人提出,若是不行,便让六少夫人管家,她有钱。
宋老夫人听闻这些,气得头一阵阵疼痛,这些刁奴,有奶便是娘。
她盯着妆奁半晌,终究不舍得当出去。
刚恢复了些许伤势的朝霞拱火,“老夫人,听闻上椿院日日山珍海味,也不避人,她是故意让全府都知晓她有钱,等着和您抢权呢。”
她无比恼恨楼望月,她分明什么都没做,除了私底下说过她几句坏话,何曾欺辱过她?
竟然敢污蔑她,因为被受刑逼问,不小心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就是长好,只怕是也会落疤。
虽不想做哪位爷的姨娘,待明年婚配,也配不到好的小厮,若是老夫人开恩,放她出去嫁人,更是无法嫁到好人家了。
毁了她的前程,楼望月也不能好过了。
宋老夫人闻言,将妆奁合上,“更衣,老身去看看,她能嚣张到何种地步。”
朝霞心中暗喜,嘴角上扬了几分,忙应了声是。
晚霞也连忙给老夫人更衣梳头,她很明白,倘若楼望月得了权,掌握生杀大权,定然会要她和朝霞的命。
虽然确实想不起何时何地得罪了六少夫人,但是,她要么死,要么失势。
不止是陈妈妈了解老夫人,她们也同样了解,且老夫人性情越来越暴躁易怒,十分容易挑拨。
三言两语,引得她去找楼望月的麻烦,轻而易举。
若是陈妈妈在,她会规劝老夫人,正好她犯事,便宜两人行事。
朝霞和晚霞眼神交汇,前者动了动唇,“别让陈妈妈回来了。”
晚霞有些迟疑,陈妈妈最受器重,知晓老夫人的秘密也多,倘若人不在老夫人身边当差,也不能放到别处去的。
两人被打的时候,陈妈妈还送过药,若是不让陈妈妈回来,她必须得死。
朝霞边给老夫人穿衣服,边用嘴型说道,“别犹豫了,你想死吗?”
“好吧。”晚霞点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必陈妈妈面对如此境地。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陈妈妈若是死了,她一定会上香的。
两人的小动作,老夫人半点不知,她被人伺候时喜欢半眯着眼,耳朵也背,加上两人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下,她无法察觉。
晚霞既然决定了,便替老夫人梳头时,状似解闷闲聊,“老夫人,这几日听了个趣事儿。”
宋老夫人并没有说话,她自顾自地说道,“听说自从陈大从大厨房退了下来,经常不在院中。原是在外置办了宅子,说不得还养了小的呢,真替陈妈妈不值。”
虽说没规定奴才不能置宅子,不过一般的奴才置不起,而有能力的,在府里有一定的权利,一家人都可以在下人房分一个院子。
白天夜晚都要当差,主人随叫随到,实在是没有必要。
若是在置宅子,便是处心积虑要脱奴籍。
主子若是不同意,莫说脱奴籍,即便是死了,主人家说扔在哪就扔在哪。
没有过了主子的明路,在外购置宅子,也是一种背叛。
宋老夫人听完,冷冷地说道,“看来,这些年给陈妈妈的月银太多了,都能在京城置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