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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溜达了十几分钟,便到了一号码头,冯朝走近,却见这里与往日不同——在这立了十几二十年的围挡竟然被撤掉了,露出一个由旧木搭建而成的小型码头,旧木长短粗细不一,在周围湖光山色的映衬下,非但没令码头显得粗糙,倒显出几分难得的野趣来,冯朝信步走上码头,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木头声响,她很喜欢这声响,便低头去瞧脚下的旧木。
  “您好,是冯小姐吗?”
  一个粗旷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冯朝抬头,见码头旁的芦苇荡里划出一条木制小船,船夫是一个50来岁的清瘦大叔,这会儿正在打哈欠,冯朝隐隐猜到对方的来意,便微微点头道:“你好,我是……”
  “钟先生叫我来接您,”船夫将船靠岸,“冯小姐,上船吧。”
  ◆
  打小生长在镜湖边,冯朝对船自是tຊ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坐过的船几乎和车子一样多,但却从没坐过这样精巧复古的小木船,大概是觉得有趣,望着两岸春景缓缓后退,冯朝一直忍不住嘴角上扬。
  船夫划得慢,一路向北,过了快30分钟才在一个四面临水的湖心岛岸停了下来,冯朝下了船,见此处码头和来时的一号码头一样,都是由旧木搭建而成,但这岛自然风光更纯净,站在码头上,入目皆是水草树木,由此,显得这码头野趣更甚了。
  船夫将小船固定在木桩上,便带着冯朝往里走,冯朝话少,心中有疑虑也忍着不问,那船夫也不是个话多的,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过码头,踏上草地,跨过小溪,穿过树林……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最后在一处林间住宅前停了下来。
  船夫嘱咐冯朝稍等,便自行上前叫门,冯朝站在不远处,瞧着眼前这处屋舍,与钟先生在西山的那处住宅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住宅隐入自然之中,屋子四周围满高低错落的桦木,灰白色的粗糙大理石墙面,和桦木灰白色的树干几近融为一体,大大的落地窗上映照着桦木繁茂枝叶的影子,由屋内延伸至外的露台,怕是站在上面,就能触到头顶垂下的枝叶,再往下,宅基下有巨石,巨石下有溪流,溪水潺潺,润物有声,叫溪旁的石头长满了青苔……
  “真美……”冯朝无声的呢喃,只觉自己不配走进这样美好的建筑之中,冯朝不解,往常只知道见了优秀的人会自卑,谁知现在不过是看到一处超凡脱俗的房子,心里也莫名自卑起来,正犹疑着,前方传来船夫的声音:“冯小姐,请进屋。”
  听着对方的声音,冯朝愣神了片刻,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不进去吧,于是迈步往前,跟着船夫走进了宅院之中。
  ◆
  走过院落,爬上台阶,来到一扇敞开的屋门外,船夫示意冯朝自己进去,便转身离开了。
  进了屋,视线瞬时暗了下来,冯朝感到奇怪,此刻屋外太阳高悬,屋内却愣是一丝阳光也没透进来,心下又是叹气,“看来终究是没有完美的事物啊”,这房子美则美矣,采光却差得一塌糊涂。
  渐渐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后,冯朝瞧见走廊的尽头,挂有一副巨大的壁画,诺大的一幅画上,却只画了一条鱼,那鱼身下没有水,却仍怡然自得,冯朝走到画作跟前,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画中鱼儿,昏暗的灯光下,鱼儿的身姿隐隐绰绰,却又生动至极,像是下一秒便要跃出画布,在空气中自在浮游……冯朝目不转睛,看得入了迷。
  “冯小姐……”
  是钟先生的声音,冯朝转头,没看见人,于是右拐进了屋,原来是个大大的会客厅,室内除了一套深棕色真皮沙发,一排靠墙的书架,几株清爽怡人的鲜切吊钟,便再无其他,室外有露台,露台上绿意盎然,衬得里屋幽暗寂静,钟文安穿着一身靛青色常服,静静地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冯朝,似乎等了她很久。
  “钟先生……”
  “来了?”
  “嗯……”
  “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
  “坐。”
  冯朝坐到钟文安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请问钟先生找我有……有什么事?”
  “我要在岛上住一段时间,正好缺一个随身的家仆。”
  “随身家仆?”
  钟文安看着冯朝点了点头,眼角布满柔情。
  “可是先生……”冯朝有些紧张,身子也跟着紧绷了起来,“我没做过类似的工作。”
  “听说你是一个老师?”
  “嗯,初中地理老师。”
  “那想必你很喜欢读书了?”
  “……”冯朝犹疑了一瞬,“还可以。”
  “平时都读些什么书?”
  “额……”冯朝又犹疑了,霸道总裁小说肯定是不能讲的,于是抿了抿嘴唇道:“喜欢读一些地理类的书籍,偶尔也读一些诗集。”
  “嗯,”钟文安点了点头,“那就行了,做我的随身家仆,无非就是陪我吃吃饭、读读书、散散步……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事情。”
  “哦……”冯朝顿时放松了下来,“那先生,需要做多长时间呢?”
  “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事情办完我便离开,到时也就不需要你了。”
  “哦……”
  冯朝大大呼了一口气,脑中开始琢磨学校的事情,若是以身体有问题为由,耽误个三五个月,校领导那边应该问题不大,再说自己身体的确也有点问题……
  这游移不决的神态,落入了钟文安眼中,冯朝还没来得及答复,就听对方慢悠悠说:“我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需要你做我的仆人,便是你报恩的大好机会,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冯朝连忙摆手,“我愿意,愿意……”
  “那便择日住过来吧。”
  “住过来?”冯朝有些惊讶,怎么随身仆人还真要随身啊?
  “是啊,住过来,越快越好。”
  冯朝本能的想拒绝,可回过神一想,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自己都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慢条斯理道:“好的先生,我先回家和朋友说一声,这两日就搬过来。”
  ◆
  回程的路上,冯朝再没了看风景的兴致,只是一股脑在心里琢磨,这位钟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她住过去,随身家仆,他只说一起吃饭、读书、散步……其他细节也没怎么提,“糟了,”冯朝想,“难不成连睡觉都要随身……”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顺着这个方向一路想,冯朝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如果对方真有这种想法,那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转念一想,对方可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啊,有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吧,可是这样一来,这位钟先生在冯朝心中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哎,人啊,真是不可貌相……”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门口,开门进屋,见童宁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冯朝总算找回一点现实感,往沙发上一躺,眼睛一闭,整个人随即进入放松瘫软状。
  “怎么了?”见冯朝一脸哀愁,童宁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是去见帅哥了吗?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没事……”冯朝仍是闭着眼,“对方只是叫我去给他做家仆。”
  “家仆,家仆……什么玩意儿文邹邹的,是让你去给他做保姆?”
  “好像不需要干活,只是说陪他读读书、散散步什么的。”
  “哦,家教啊?”
  “啊?”听童宁这么一说,冯朝立马睁开了眼睛,“家教?好像是这个意思。”
  “这老大的人了,还请家教?这人不仅长得帅,还挺爱学习啊?”
  “不止呢,他还要求我工作期间搬去他家住。”
  “哦,住家家教啊?”
  “啊?住家家教?”冯朝豁然开朗,是啊,不过就是去给人做住家家教?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么想着,冯朝顿时轻松了许多。
  “那你有啥不开心的?”童宁一脸疑惑的看着冯朝,“怎么,不愿意啊?”
  “哦,那倒没有,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这点小小的要求,怎么也要答应的,只是之前有点疑惑,觉得搬过去住这个要求有点……不合理。”
  “……”童宁一脸凝重的看着冯朝,“你在担心人家对你图谋不轨?”
  冯朝眨巴眨巴了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童宁盯着冯朝看了半晌,最后吐出两个字:“不会。”
  “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你童姐的直觉一向灵敏。”
  “倒也是……”
  “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你看啊,你现在没办法一个人住,我跟你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男朋友嘛,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没法儿立马跟人住一起是不是?这位钟先生,也就是你接下来的老板,他来得很巧啊,现在让你跟他住一起,不是正好解决了你的问题?”
  “喔……”冯朝又是一阵茅塞顿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你怎么没想到这点?那是因为你的脑瓜最近问题有点大。”童宁冲着冯朝做了个怪相,接着又问:“什么时候搬过去?”
  “明天吧。”
  “不过他家到底住哪啊?”
  “住在岛上,离南岸一号码头不远的一个湖心岛。”
  “哦,这什么神秘富豪啊,长得那么好,开那样的车,还住湖心岛……”童宁拿起一旁的手机望着冯朝,“他叫什么名字?我搜搜看。”
  “啊?名字?”冯朝这才想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他家里的人都叫他钟先生。”
  “……”
  ◆
  早晨起的太早,冯朝这会儿有些困顿,和童宁说了会话,歪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不多会儿却被童宁摇醒。
  “快看,这个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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