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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祁与暗卫赶到首府衙门,几个衙役正讨论方才的事情。
  “你说他一陇西世子怎么对一囚犯尸首那么感兴趣?”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钟家商行是那位陇西世子母家产业,那姓付的做出那种叛主勾当,陇西世子不得狠他恨地鞭尸啊,自是连尸首都不会放过。”
  “这也太狠了吧,那我方才敲了他一棍,他不会来个秋后算账吧?”
  “我可不知道你啊,若那陇西世子真的寻来你可别说咱俩很熟。”
  暗卫本就耳目灵敏,衙役说话的声音又不小,听到付姓犯人与钟家商行几个字暗卫顿时捏紧了拳头。
  “那个姓付的死了,当年一事的消息岂不是彻底中断?我们查了这么久,竟是白忙活一场!”
  一旁,林祁抿了抿唇沉下眉目。
  “他受了伤应当走不远,衙役外有专用的运尸牛车,他带着尸体一定走不远,顺着车辙痕应当能将人追上。”
  雨水已掩盖掉了一部分痕迹,林祁撇下暗卫顺着余下痕迹快步追去。
  身后暗卫快步追了上去:“公子,伞!”
  林祁顺着车辙痕一路追过去,在半道上见到了等在那的钟子洛。
  钟子洛手上拿了个瓷瓶,林祁一眼就认出那是段嘉诩的。
  “人呢?”林祁上前一步,拦住钟子洛。
  “我命人送去医馆了。”
  钟子洛朝林祁伸手,衣袖滑下,露出了腕上的翡翠玉珠串。
  “阿林,我们聊聊?”
  见到那手串林祁目光一深,随后不着痕迹地移了开来。
  那日段嘉诩在八仙楼滑倒,撞开了老山长的厢房门,便是因为踩了翡翠玉珠。
  “钟公子想聊什么?”林祁面目沉敛看不出任何情绪流转。
  “金鳞岂非池中物,以你的才学假以时日必有建树,既女儿身决定你无法参加科举,你何不与我结盟,让我替你伸那未尽之志,让我弥你那些未尽之愿。”
  钟子洛说话字正腔圆,颇为激励人心,林祁垂眼直接拒绝。
  “不感兴趣。”
  见林祁要走钟子洛向前追了一步。
  “你是不是担心嘉诩?怕你不在身边无人照料他?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以寻旁的小厮、丫鬟照料。”
  钟子洛话落,林祁抬起了眼。
  “钟公子,不要用你的心思揣度我。”
  他是女儿身无法参加科举?
  让他离开找旁人照顾段嘉诩?
  林祁呵了一下,大步离开。
  待林祁走出一段距离,身后钟子洛的声音断续传来。
  “嘉诩在城中慈念医馆。林,我方才提及之事,望你再好好考虑一番。”
  ……
  京中慈念医馆,林祁大步走入,暗卫紧跟其后。
  “方才送过的十岁小公子在哪?”
  林祁平日里不说话那张脸都冷得吓人,现在黑沉下脸更是可怕。
  药童伸了伸手指,弱弱地指向里头的单独隔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祁快步向里。
  隔间卧榻,段嘉诩侧卧在上头,下身盖着棉被,上身青衫半褪,搭了条薄巾。
  见林祁黑着一张脸,随后跟进来的大夫赶紧解释。
  “这位小公子背部受了棍伤引发心疾咳血,只能这样让他卧着,以免牵扯伤口及气血倒呛。”
  林祁抿唇颔首。
  有药童进来换药,林祁接过示意他出去。
  “你懂怎么换吗?这药得……”
  药童想解释,暗卫极有眼力劲的将他拉了出去。
  药童被暗卫拉走,大夫也跟着走了出去,室内仅剩林祁跟昏睡中的段嘉诩两人。
  林祁靠近段嘉诩眸色深沉,他伸手拨开薄巾,腰际至脊骨的位置一大片青色映入眼帘。
  脊骨下是一大片区别于青色的瓷白,莹润似雪。
  林祁幽暗的眸色越发转深,他闭了闭眼,将药敷在那一大片青色上。
  上好了药林祁要将薄巾重新盖上,榻上段嘉诩突然低喃出声。
  “热……拿开……”
  段嘉诩要将薄巾扯下来,林祁伸手将那要干坏事的爪子扣住。
  “别乱动。”林祁声音低沉,气息有些不稳。
  “乱动的……是你。”段嘉诩眸眼微睁薄唇半启。
  他伸手去扯林祁衣衫,毫无防备下的林祁整片衣襟都被他扯了开来。
  段嘉诩眨了眨眼低喃:“男的。”
  林祁整个身子僵在当场不敢有所反应。
  他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段嘉诩面前,他本应害怕,但心底深处却生出了几分秘密被发现的期盼。
  他希望段嘉诩发现他是男的,因为段嘉诩说过他喜欢男子。
  林祁一动不动,段嘉诩也不动,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段嘉诩突然无意识低喃。
  “痛……”
  “哪里痛?”林祁低头去看段嘉诩,对上一双蒙着雾气的眼,那双眼没有任何焦距。
  意识到段嘉诩从头到尾都尚未清醒,一直压在心底的妄念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蹿了起来。
  林祁凑近段嘉诩,与他唇息相贴。
  “对……”
  林祁低低一叹,大着胆子将唇印了上去。
  “乱动的是我。”
  林祁动作很轻,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又不愿就此离开。
  段嘉诩再次醒来已是几个时辰后,林祁就在他榻边。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林祁恢复他一贯的冷冰冰模样。
  “算是恶有恶报吧。”段嘉诩眯眼笑得眉眼弯弯。
  林祁是何等聪明的人,段嘉诩只一句话他就明白了段嘉诩在说什么。
  “姓付的因你而死,是你将他推出去的。”
  “对。”段嘉诩拉起被子蒙住脑袋闷声开口,“是我。”
  林祁默了一下,伸手撸了撸段嘉诩脑袋上的被子。
  “死了便死了。”
  林祁轻飘飘一句话,段嘉诩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不要再睡会?我在这给你守着。”
  “嗯。”段嘉诩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待段嘉诩呼吸均匀,林祁这才拉好衣襟,推门而出。
  “公子。”
  屋外,将方才屋中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暗卫握紧了拳头,“是陇西世子害死了姓付的,是他害你白白努力那么久希望成空。”
  林祁抿了抿唇斜横暗卫一眼:“这条线没了再想法子摸另外一条,此事勿要再提。”
  暗卫默了一下默默退开。
  林祁向另一头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夫走去:“我是里间小公子的亲眷,敢问大夫里间小公子的心疾要如何治愈?”
  大夫古怪地瞧了林祁好几眼,张了张口,似在斟酌用词。
  “里头那位的命就是用珍稀药材吊起来的,若没那些药材,他怕是早就死透了,虽说珍稀药材能吊命却只能保他到二十。
  命陨二十。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林祁黑沉了脸,薄唇紧抿。
  身后传来一道哈欠声。
  林祁回头,见到在他身后扶着梁柱的段嘉诩。
  很显然刚刚那些话,段嘉诩全听到了。
  林祁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段嘉诩笑了,眉眼弯弯:“林林,我们回去吧,这儿的床质量太差,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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