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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允薇从城北王家出来,心情低落到极点,这已经是她寻求帮助的第七家了。
  天也快黑了,整整一个下午她腿都跑断,什么亲事、亲从、巡捕、快行,最后连贴书都去找了。
  想来这些人大多都被谢秉丞打过招呼,有些她一上门就说直接不认识,体面点的还请进去说了些客套话,当然也有好心的,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有人跟她明说谢秉丞那一党的人不能惹,劝她不要硬碰硬。
  祁允薇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和谢秉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晏翎鹤,但是他说他不信她恨谢秉丞,那她该如何开口,如何自证,又会不tຊ会像上一世那般张口便引火上身。
  且,最关键的是薛锦微出现了,晏翎鹤哪还需要她这个替身饮鸩止渴呢,她又该拿什么去求晏翎鹤。
  昨晚明明都他都烫热成那样了,却没像上一世那般朝她扑涌而来,甚至连眼神都是避开的。
  她害羞,他便不看。
  黄昏骤至,祁允薇看着手上的烫伤疤,想起那日晏翎鹤抱着晕过去的薛锦微,冷声责她发愣,当时也是这样一个昏暗无光的黄昏。
  等等,黄昏,祁允薇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可能会帮忙的大官。
  她赶紧骑上马,往城西奔去。
  “请问黄老先生在家吗?”祁允薇敲响了黄老太尉家的门。
  黄老太尉虽已致仕多年,却经常出手帮扶一些权弱微臣,而且在祁允薇的印象中,她娘祝梅莺在尚服局时似乎跟老太尉还有点交情。
  “姑娘可是祁允薇?”开门的侍者问,像是已等候她多时。
  祁允薇点头,而后那侍者给了她一张纸函,并说他家老先生近日不见客。
  祁允薇接过纸条,在对方关门前忙问:“老先生怎知我会来?”
  那侍者回:“令堂祝尚服三天前来过。”
  说完,便把门关上。
  祁允薇听到她娘,酸涩的眼泪一下涌上来。
  不能哭。
  她赶紧抹了把脸,打开纸条。
  看完后,她立即动身,去贺家。
  其实她一开始就找对了地方,只是没找对人,或者说是她身微言轻,对方自是不愿帮。
  “祁姑娘我家大公子说了,这个忙他帮不了。”
  祁允薇上前拱手,“我是来找贺老太爷的。”
  贺老太爷看了那份手书,当即喊来贺大公子说教一通,随后让他带人去祁宅。
  祁允薇终于看到了希望。
  这边,晏翎鹤很快收到贺家帮祁允薇的消息。
  “主子,他们已经出发了,要不要立即派人过去拦下。”安荣请示道。
  “不可。”
  东厂的人不能暴露。
  晏翎鹤凝神思忖,而后提笔写下一则短函。
  “速递三卫府。”
  交代完事后,他立即出发前往祁宅。
  东厂有自己的消息传送渠道,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三卫府长官便收到短函,随后马上派人带话给贺家中郎。
  贺大公子正清点人马,忽然接到上头的急令。
  中途方了个便回来的祁允薇,看见被遣散的人马,立即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大公子不去我家了吗?”
  许是因为着急,她说话的语气没有控制好,让人听了有些质问怪罪的意思。
  本就因为拒绝帮她一事被骂的贺大公子,脸一下拉了下来,他不悦道:“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家门外那些人分明就是锦衣卫,为何不告知?”
  祁允薇猝然后跌一步,“是谢秉丞告诉你的?”
  “谢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贺大公子面露不屑。
  “求人办事,还不说实话,真乃小人也,若不是有三卫郎大人及时相告,我这一趟去了便是自毁前程。”
  “不是这样的大公子……”祁允薇急于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在这样男权官场之上,她根本没有话语权。
  “来人,送客。不,不送!”贺大公子愤然离去。
  祁允薇沮丧至极。
  明日就是谢秉丞给的最后期限,那水晶簪难道真的就这么给出去吗了,一旦给了,就等于给谢秉丞的权盛之路添砖加瓦。
  “唉……”
  祁允薇牵马走在街上,发出一声很长很长的叹声。
  而后,她听到身后令人恶寒的声音。
  “锦微姑娘何事如此叹气,要不要去咱家府上一叙?”
  瑢治公公掀开软轿帘子,命人请她入府上座。
  而此时,在长街的另一头,祁宅门前。
  晏翎鹤身披一件古鼎青弹墨漩纹薄氅,手里提着灯笼,等丧气的祁允薇回家。
  只要她有那么一丁点求他帮忙的意思,他就立马答应,绝不为难。他想。
  但是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影,倒是等来的安荣和府里的属下。
  “属下有急事禀报。”安荣急道。
  另一人也上前忙道:“属下也有急事要报。”
  晏翎鹤眉宇拧起,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安荣,“你先说。”
  “祁姑娘被瑢治公公带回府了。”
  “什么?!”晏翎鹤丢下手里的灯笼立马就要赶去救人,但他刚走几步停脚,转身问另一个:“你这里又出了何事?”
  “锦微姑娘被人关在柴房里,一直尖叫哭喊,看着好像有点不太对。”
  薛锦微这是发了疯病,若晏翎鹤不在,她一般很难安定下来。
  晏翎鹤要赶去救人的步子犹豫了。
  但片刻后,他捏拳,似是下了决定一般地命令道:“你即刻回府,用安神香和少量海迷子把人稳住,等她清醒,要走要留不要拦。”
  说完,他叫上安荣,两人快马奔去瑢治府宅。
  路上,晏翎鹤吩咐安荣准备保暖衣物,汤婆子,以及各种创伤药、安神药,安荣都快记不下了。
  “主子,瑢治公公应该不会对祁姑娘下狠手吧,他毕竟是您的义父。”
  安荣这话说完,晏翎鹤半响没应声。
  许久,他才幽幽地道出一句:“就因为是义父,所以才下狠手。”
  在二人赶来的路上,祁允薇已经被迫喝下了带有软骨散的茶。
  是的,就当着她的面把软骨散倒进茶里,推给到她面前。
  “锦微姑娘,请喝茶。”
  祁允薇狠狠打了个冷战,不敢动。
  瑢治脸上堆着笑,“上次就想请你来,被我那不听话的干儿给搅了,今儿个畅快喝个够!”
  祁允薇不想喝也不敢动,忽然“嘭”的一声。
  “喝!!!”
  瑢治的脸即刻化作厉鬼一般的狰狞起来,祁允薇哆哆嗦嗦地端着那茶喝了下去。
  “对嘛,就是要这样才是乖。”瑢治的声音像是被门夹住变得纤细,他收回狰狞的脸,又变回原先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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