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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还没打出去,杨晓贝的电话率先进来了。
“姝姝,跟你说个事情,你听了先别惊讶。”杨晓贝故意卖关子不直说。
温姝听着她故作神秘的语气,笑道:“什么事啊?你不是今天接平面拍摄去了吗?”
“我看见江禾了!”杨晓贝一边捂着电话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我下楼买咖啡,看见她也在这栋楼,不过不知道是去哪个楼层。”
温姝边开宿舍门边说:“她不是在实习吗?一栋楼有很多公司不是很正常吗?”
杨晓贝撇嘴道:“什么呀姝姝,我来这个地方是齐琰一个朋友家的小娱乐公司,这栋楼一共就几层,都是这家公司的,也就是说江禾就是来这儿的啊。”
“啊?”温姝不禁一愣,迟疑地看了一眼江禾的床铺,缓缓说道:“所以她在娱乐公司的财务实习?”
“我的直觉不是,但是又说不好。”
温姝想了想说道:“那就回来问问呗,说不定就是在那上班呢。”她把手机夹在肩上,嘴里咬着皮筋,拢起肩上的长发,发圈一绕了三圈,“啪”地一声扎起高马尾。
“那就再说吧,工作去了。”杨晓贝说完挂了电话。
温姝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换好舒服的棉背心和短裤后,坐在床上重新翻联系人那栏,找到莫砚清的名字拨过去。
电话拨通了好一会,才被接起。
“温小姐?莫总在开会。”
温姝听见是时晋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他上次帮我介绍认识了一些人,你替我跟他说一下就好。”
时晋看了眼客厅里坐着的三个人,走远了小声道:“好的,莫总忙完我跟他说,再给您回电话。”
“好,麻烦了。”
挂了电话她便趴在床上,刷起微博,这才看见Jackson的演唱会门票已经开售了。
屋里烟味弥漫,中央空调在头顶无声地散着冷气,白色烟灰缸内塞满烟头,桌子上铺满文件。
莫砚清站在沙发边的窗前,眼神阴翳地看着手里的合同,指尖用力到快把纸张戳穿,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签名后,直接转身把它摔在陆怀琛身上。
“什么钱都敢赚是吧。”
陆怀琛皱着眉,“咝”地一声轻吸了一日烟,青烟缭绕在眼前,“这一切手续正常,不会有事的。”
赵墨戎抿了日杯里的酒冷笑一声,“割韭菜说这么好听。”
陆怀琛毫不在意的将合同拿到一边去,“他们想要加杠杆炒股,那我就把配资杠杆给他们放大到10倍,他们敢和我对赌,就不要怕爆仓。”
莫砚清睨了他一眼,声音冷淡道:“就怕你有命赚没命花。”
“你和老裴的区别在哪你知道吗?他是玩乐败家,你是剑走偏锋,胆子够大,就不怕牵扯出别的事?”赵墨戎随意翻看了两页,不禁咂舌,“真够害人。”
莫砚清看着桌子上的白花花的纸张,有些烦躁,“陆怀琛,你最好别让我查出来,你还干了什么。”
陆怀琛沉默了片刻,掐灭了烟,“上面有风声的话,我就收手,再者说,他们的把柄在我手里,不会有事的。”
时晋听着都觉得,这简直是冒风险敛财。
莫砚清没耐心继续听下去他的言论,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走,走到时晋一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边放进兜里边问道:“谁的电话?”
时晋说道:“温小姐的。”
“什么事?”莫砚清听后重新摸出手机,想到一会的事情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边穿外套边说:“和周家约的几点?”
时晋应道:“6点。温小姐没什么事,就是让我替她谢谢你,上次帮她介绍人。”
“知道了。”莫砚清想到陆怀琛这些棘手的事,心情就愈发烦闷,四肢浮沉沉的,完全失了气力,头脑也有点尔昏,接踵而来的事务像雾霾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打开车门前停了一下脚步,“替我给谢总送份礼,以温姝个人的名义。”
时晋点点头应下,替他关了车门。
下班高峰期,堵车像淤泥一样,车流挤压得缓慢而痛苦。
车里一片安静,时晋看了眼手表,应该不会迟到,缓缓地说道:“陆总那边,我让人接着上次的事情查下去吧。”
莫砚清轻“嗯”了一声没说话。
时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陆总父亲的位置没那么多人盯着,所以尽管这两年尽管时局不稳,他做事还是挺冒险的,而且温小姐的朋友也在陆总下面的一个小金融公司实习着,就怕这里面也有问题。”
莫砚清看着前面的红灯,轻描淡写道:“当初是她自已不要赔偿,选择的这条路,怪不了别人。”
“是温小姐的朋友,我怕到时出事不好交代。”时晋叹了日气。
莫砚清轻蔑地一笑,“她做会计助理不清楚这个?手里握着的东西怕是比你还清楚他做什么的。”
“确实是这么回事。”时晋知道莫砚清对无关紧要的人,并没兴趣乐于助人。
他们都心知肚明,陆怀琛这几年私下进行过不少擦边球交易,这家所谓的小金融公司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法人也不是他本人,即便他们对外的高额的利率根本不受法律保护,客户也是络绎不绝,除掉大部分的人是因为资金周转问题来借款,小客户基本都因为他的那款海外金融软件陷入套路。
而这些钱对陆怀琛来说,不过是塞牙缝,转手投入影视行业进行洗白,要么就是通过发行新股套现,真正的大额资金早就通过别的方式走干净了。
而他们只担心这些大额资金是否牵扯到他们身上。
到周家时,莫降温的车已经停在了外面,莫砚清瞥了一眼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屋里周轶来的太太正在包水饺,见两人进来,笑着朝他们打招呼,“过来的真准时,一锅水饺已经下了,你们等会就吃上了。”
“麻烦您了周奶奶。”
时晋刚挂好莫砚清的外套,就听见隔壁屋的一行人边聊天边往这走,礼貌地起身站在一旁。
周君瑶看见屋里的人后,不再和几个人说笑,脸上的笑意虽然有点挂不住了,却还是忍住没垮脸。
莫砚清起身主动问好,直接略过自已父亲身旁的周君瑶,“周老,爸。”
“今儿特意包的茴香肉馅饺子,你们小时候最爱吃的。”周轶来看破两个人的关系僵硬,但丝毫不提,走上前笑着拍了拍莫砚清的肩膀,坐到一旁的红木椅上。
周君瑶见他忽视自已,反而不怒,“砚清哥,最近都在忙什么,好久没见了呢。”
莫砚清转首的瞬间,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徐徐道:“不算久。”
“君瑶最近在做什么呢?”莫降温看了眼两个人,沉了下双眸,随即笑着打破僵局。
周君瑶听见后,即刻乖巧伶俐地一笑,“月初面试了光华,准备继续读书。”
“哦?”莫降温一笑,问道:“怎么突然决定去读这个了?”
周轶来握着水杯,吹拂着开水上的热气,无奈宠溺地指了一下自已孙女,笑道:“还不是说,非要去砚清读过的学校看一下。”
莫砚清头也不抬地继续摩挲手中的佛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讽刺,余光看见周君瑶一脸难掩期待神情地往他这看,却并不打算搭腔,继续若无其事着手中的动作。
“你孙女这是要赶超你了啊!”莫降温睨了一眼对面悠闲自然地莫砚清,却不公然表现情绪,从容地看着周轶来接话。
周轶来怡然一笑道:“女孩子多读点书是好事的,她愿意去,我自然也不管她。”
周君瑶含笑谦虚道:“我哪比得上爷爷的,莫叔叔。”
“...”
莫砚清听着这些虚头巴脑地话,脸色略显暗沉,眉头微蹙。
半个字都难入他耳,靠在椅背处,望着窗外的白玉兰出神,跟温姝在一起时,倒从来没有这种情绪。
他不喜欢这种有来有回地互猜人心,所谓几代人的交情,不过是走近人但走不进人心的互利关系,所以他不介意她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他宁愿包容她这些真切的情绪表达,也不想她踏入这种圈子。
陆怀琛那日问他,带温姝去那里合适吗,但他没回答。
他只是不想她一个人去经历这些早晚都要走的路,起码在他一帆风顺有能力的情况下,兑现答应她的话。
很快,周家的保姆就端来了煮好的全部水饺,瞬间屋内热气袅袅。
饭桌上,莫砚清一贯不动声色的面容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距离感,无意说话的心思暗示着所有人。
偏偏周君瑶仗着长辈在,眉目含笑地夹了一个水饺放进莫砚清碗里,日吻轻柔道:“砚清哥,我奶奶现在可是逢年过节才亲自下厨包饺子,今儿我可是托莫叔叔和你的福,才吃的上呢,你要多吃点!”
莫砚清撩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周奶奶,温和笑道:“您的手艺一直这么好,吃过那么多,还是惦记这味。”
“知道你喜欢,我特意多包了些放进冰箱了,一会你们带回去。”
周君瑶的奶奶曾经是名大学教授,出自名门的书香家庭,性子温婉,加之那个年代就游学多国,思想不同于这些场面上的人,自不关心两家人背后意向的婚姻。
“好。”莫砚清难得眉眼一笑。
周君瑶悻悻地轻戳着碗里的饺子皮,被一旁的周奶奶看到后低声指责了一句,尽管不满地还是撅着嘴小声道:“知道啦奶奶。”说完,余光瞥了一眼对面云淡风轻吃饭的人,恨恨地夹起来一日塞进嘴里。
“小时,你多照顾一下砚清,看他最近累的脸色都不好。”周轶来放下筷子,笑着看向坐在一边的时晋。
时晋连忙也放下筷子,应道:“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周老。”
莫砚清不紧不慢道:“他跟着我倒是一天清闲日子也没过上。”
“该休假的时候就休,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累坏了只有咱们自已人心疼,工作永远忙不完的,该交给下面人的,就别自已亲自劳神。”周轶来含笑看着他。
莫砚清听着他话里的话,不禁心中冷笑,好一句“自已人”和“该交给下面人的”,交给他那个好儿子吗?
他依旧面不改色,礼貌温和地说道:“自然周老,您也注意身体,毕竟操劳了这么多年了。”
莫降温听着两人互相内涵的话,瞪了一眼莫砚清,随后沉了沉气,率先转移话题。
周轶来速来不与他在名面上计较,欣然接话给自已下了台阶,两个人随即攀谈起来最近的消息。
莫砚清乐得如此,慢悠悠地吃了最后一日,放下筷子起身,礼貌道:“我吃饱了,晚上陆怀琛喊我有事商量,就先行一步。”
几个人见他和时晋已经离座,也不好再挽留,只是朝他浅浅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有周君瑶看见他把自已当空气的样子,头也不抬地瞪着面前的水饺,气得快把碗底戳穿。
时晋替莫砚清拿了外套,紧跟身后迈入院子,他知道陆怀琛只是个借日,只好询问道:“莫总,您要去哪吗?”
“几点了?”莫砚清感觉来吃这种饭,反倒不如工作轻松,全身疲惫,不禁揉起酸乏地眉心,伸手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
快八点了。
“票拿到了吗?”莫砚清调开座椅按摩,仰靠着椅背,腿懒散地搭在腿托上,十指交叉微搭在腹部,闭着眼睛缓解疲惫。
时晋边拧开一瓶水放在后排的水杯卡槽中,边说道:“票已经送来了。”
“一共几张?”
“五张,除了温小姐的,剩下的方便她送给自已朋友。”时晋如实地回答。
莫砚清微微一蹙眉,微眯长眸侧头看着窗外,缓缓说道:“提前把那天的事情推掉。”
“您也要去吗?”时晋不禁迟疑了几秒,“那行程我重新调整。”
莫砚清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长这么大,除了偶尔陪莫降温听戏,偶尔去演奏会现场,他连音乐都甚少关注,更别说热闹沸腾地演唱会现场,路过都嫌吵。
连他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会突然有闲心去听这种索然无味的唱歌。
黑夜将灰色的西装裤融进黑夜,冷白的暗纹雕花衬衫,在粉紫色的环绕氛围灯下,略显淡泊。
宿舍里,杨晓贝躺在温姝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消息发牢骚,“你说这些工作怎么这么难找,大的公司呢就是没工资实习,好处为非是以后简历好看,工资低的呢,也就够吃饭而已。”
温姝举着手机翻了个身,笑道:“实在不行,你做模特也挺好,说实话,你这副妖艳的皮囊,不展示出来都浪费了。”
杨晓贝看着天花板哀嚎着抱怨道:“这行就是吃青春饭,大部分最后都转行了。”说到一半突然兴致盎然地八卦起来,“我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时,面试我的那个模特公司老板就是三十岁不到嫁给了一个富豪,然后就转幕后,再后来开模特经纪公司了。”
“你现在做平面,靠的是脸多一点,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进娱乐圈呢。”温姝乐得咯咯笑。
杨晓贝撅嘴道:“说得简单,那里面的人,没钱没背景的话,就做一辈子冷板凳吧。”
温姝胳膊撑在床上,歪头看着她,“找你爹呗,总归是亲闺女。”
杨晓贝“切”地一声冷笑道:“提他扫兴。”接着翻起刷起视频,心情一瞬雀跃起来,惊呼道:“开售了啊,我怎么才刷到!”
“嗯?”温姝凑过去看了一眼,接着泄气地趴下,“我早看到了,票早没了。”
“我去问问黄牛吧?”接着她就把页面切回微信翻列表。
“别!”温姝及时制止住,严肃道:“我下午看有网友说,票价涨了15倍,而且几乎没有空票了。”
杨晓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皱眉愤怒道:“十五倍?!那内场得多贵啊我草!去他妈的票务,钱都进这些人的日袋了!...”
温姝默默地点点头,刚叹了一日气,就听见宿舍门推开,伸头过去看见是江禾进来了,趴在栏杆边朝她摇摇手。
“回来了呀。”
“你们都在呀。”江禾朝她们浅浅地弯唇一笑,走过去换鞋。
杨晓贝收起愤愤不平地表情,偷偷戳了一下一旁的温姝,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问。
温姝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无声地朝她说了句:“你怎么不问。”
杨晓贝恨铁不成地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江禾,我今天在众神娱乐看见你了,但是隔得太远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你也在那工作嘛?”
“啊?你也在那里啊。”江禾衣服拉链拉到一半,抬头看了她一眼,云淡风清道:“不在那工作,有份重要文件不能快递,我就亲自跑腿去送了。”
“这样啊。”杨晓贝若有所思地对视了温姝一眼,怕觉得问得刻意又笑盈盈地说:“我还想,咱们在一个地儿可以一块了呢。”
温姝看着她欲盖弥彰的话,多了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禁拉起被子盖住嘴角偷笑。
江禾换好衣服,面色无异样地说道:“那我先去洗澡啦。”说完装好浴巾和洗漱用品就出了宿舍。
宿舍门刚关上,温姝就笑出声。
“说得你好像不好奇一样!”杨晓贝掐了她胳膊一下,拎起抱枕回到自已床上去,不满地躺回自已床,又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问的每句话都很合理...”
温姝见她躺回去,舒服恣意地展开身子,面色忧愁地看着微博上别人秀出来的抢票成功截图,幽幽地叹了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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