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若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她身残志坚,决不能让那暴君低看了去,只要不死,就有一线希望。
一路上所有宫人,都用异样眼光轻瞥黎星若,帝后大婚当天的风言风语,已传遍宫内,但她依旧面色如常。
反倒是身侧的梦蝶受不了,低声和黎星若抱怨:“皇后娘娘,那些宫女太监狗眼看人低,居然敢嘲笑你。”
黎星若轻勾玫瑰唇,淡淡道:“自古以来都捧高踩低,本宫不受暴君宠爱,新婚夜便被打残,怪不得他们。”
“皇后娘娘太善良,难道就这么放过取笑你的人?”梦蝶依旧气不过,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却还要这般隐忍,到底为何?
“本宫身居高位,即使被嘲笑又如何,犯不着与下人计较,你说呢琳琅?”黎星若转头,看着一向聪颖的琳琅。
琳琅立马回复:“皇后娘娘说的对,只与强者争高下,不与庸人较短长。”
黎星若很欣慰,琳琅明白她的心意,这么多年来,无论她处于什么境地,琳琅都没有抛弃她,去寻别的主子。
几人聊天间已到御花园,远远望去,陆逸宸一身玄色常服端坐水榭亭,正慵懒地赏花品茶。
黎星若抿了抿玫瑰唇,定了下心神,穿过悠长而寂静的回廊,向湖中心的水榭亭走去。
总管太监于浩然给黎星若行礼,把随行的琳琅和梦蝶拦了下来。
“陛下只请娘娘一人,你们且在这候着。”
黎星若心中止不住冷笑,陆逸宸又在搞什么鬼把戏,让她一人去赴死?
琳琅和梦蝶担心黎星若,祈求于浩然放她们过去,毕竟黎星若已受伤,可于浩然铁面无情,当众拒绝了二人的请求。
“你们在这候着,本宫不会有事。”黎星若看着这狗腿太监,心中冷嗤,果真和陆逸宸一路货色。
于浩然听到黎星若发话,弯腰上前指引:“皇后娘娘,请随奴才来。”
黎星若未搭理他,自顾自朝着水榭亭而去,留下一脸尴尬的于浩然,不过他神色片刻恢复正常,跟在黎星若身后。
“臣妾参见陛下。”黎星若颔首给陆逸宸请安,但由于腿伤她并未屈膝,而是拄着拐杖立在原地。
陆逸宸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也不言语,让黎星若一时摸不着头脑。
暴君把她叫来又不理她,这是为何?tຊ她百思不得其解。
黎星若只能一直站着,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她的腿已经有些撑不住,但她依旧咬牙坚持。
陆逸宸则慢条斯理地品茶,不知何时结束,半个时辰后,陆逸宸悠悠转头。
他看到黎星若香汗铺满脸颊,原本红润的双颊变得苍白无力,他感到非常满意,又看到她穿着雪儿最爱的白色衣衫,眼眸瞬间一亮。
“黎星若,日后就穿白色,很适合你。”陆逸宸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让黎星若有些疑惑。
该死的男人让她一个病患,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就为点评她的衣着打扮?这是拿她当猴耍?
但陆逸宸之后的话,让黎星若感觉自己太傻,怎么会相信他只是想耍她这么简单?
“你昨夜对朕不敬,今日不来负荆请罪?还站着干嘛?”陆逸宸目光看向地面,让黎星若给他下跪请罪。
黎星若淡淡地望着他,心中已然充满怒火。
昨夜本是陆逸宸威胁她说实话,后来又是他发怒将她摔成骨折,今日却将这一切都怪到她头上。
还想让她负荆请罪,他真当自己是夫君,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黎星若桃花眼流转水波,低声娇唤:“陛下,昨夜你太用力了,都把臣妾弄疼了,臣妾如今这般样子,实在不好下跪,请陛下恕罪。”
陆逸宸起身向她走来,手指挑起她的下颌,挑眉眯着凤眸戏谑地看她。
“懂得示弱了?朕的皇后天生狐媚样子,就连说话都如此娇媚动人,风影国真会挑人,这个玩物极好。”
黎星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脸怒气看着陆逸宸,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简直侮辱她人格,践踏她尊严。
“不装了?即使你是妖精,在朕面前也会现原形,跪下!”陆逸宸大喝一声,震的黎星若耳膜都快碎裂。
别说她腿受伤不能给暴君下跪,即便她是健康之身,也不愿意任由他折磨,她有她的尊严。
黎星若不悦地别过脸,并没有下跪,陆逸宸脸色转阴。
他在她耳边低语:“黎星若,要不要朕给风影国传个信,告诉他们你——不——乖——”
黎星若心里发寒,难道自己为保淮之性命,前来和亲之事,陆逸宸已经知道?
如果他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她不得不屈服。
陆逸宸眸光冰冷看向黎星若,他等着黎星若屈服,等着这个嘴硬的女人臣服于他,他要为雪儿讨回公道。
黎星若把拐杖扔向一旁,而后用受伤较小的左腿支撑,堪堪对着陆逸宸下跪。
“陛下,昨夜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宽宏大量,原谅臣妾的罪过。”
“待你跪到天黑时,朕可以考虑考虑,你这种以色侍人的女子,不付出点代价,不值得朕同情。”
黎星若颔首垂眸,眸中怒火熊熊燃烧,指尖早被她嵌入血肉:“臣妾明白,谢陛下。”
陆逸宸没空与她耗着,让于浩然继续看着她,自己则甩袖离去,对于一个替身,他绝不心慈手软。
敢抢走雪儿的位置,她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日子还长,他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黎星若胆敢借着与雪儿相似的眼眸,讨得他宠爱和喜欢,她做梦!风影国的算盘又要落空。
他对风影国的一切,都厌恶至极。
他曾在那里受尽屈辱,卑贱如泥的活着,没有尊严和人格,生不如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处境,而雪儿是他在风影国唯一的光。
敢代替雪儿的人,他定不会让她好过,黎星若的“好日子”即将到来。
而黎星若显然不知,陆逸宸为何如此恨风影国,如此恨自己。
她只以为陆逸宸的恨意来自替嫁,只要她苦苦熬着,终有一天陆逸宸会对她失去兴趣,那时她便自由了。